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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建英 很多年后,我仍然记得这样的画面——我和秀筎坐在操场边,四条腿垂晃在墙垛上,四只眼睛同时盯着对面左排的第二间教室,深秋的校园,只有法国梧桐萧瑟的叶片打着卷儿跌跌撞撞扑进我和秀筎怀里。 秀筎失恋了。她爱着的那个叫吴斌的男孩如一缕空气,不留片刻语言从她的世界消失了。那段日子,她的师傅那八个平方米的小小裁缝铺 ,再也关不住秀筎垂着雨布的眼泪。她来找我的时候,外面的秋阳正暖,她却浑身湿漉漉地带着寒意出现在我的小屋门口。 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微信,没有QQ的年代里,秀筎等不及换上身上的湿衣服对我说:“我们一起去找瑞生吧。” 我们三人是朋友。我非常乐意陪她到任何有瑞生的地方。 那是个星期四的午后,我和秀筎坐在瑞生学校操场边的围墙垛上看他上体育课,瑞生的球打得并不好,但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是最好的。并试图以自己的叽叽喳喳让秀筎忘记失恋的不快。 秀筎痴痴地盯着球场,她的眼睛在看瑞生。也许是因为秀筎说过瑞生的眼睛像极了吴斌,也许是因为她沉浸在往事里的目光都是眷恋,才会让瑞生也有了别的想法?那一天,当瑞生略带羞涩走向我们,递给我和秀筎各一支红茶,我看到瑞生眼里,闪过一丝我不曾见过的温柔 ,还有怜惜。那只是对秀筎一个人的。 这便是我们1997年的故事。很多年过去,我对这个细节仍然过目不忘,但真正刺痛我那颗敏感的心还是后来。 那个下午过后,我一直处于混沌之中,但当秀筎对我说她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师傅那关切的目光,她说她一躺下脑子里全是吴斌,另外她想尝试下校门口通宵投影是什么滋味,瑞生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轻轻地非常果断地对秀筎说:“后半场我也来陪你。” 前半场放些什么我脑子完全是乱的,甚至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道,当我在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中醒来时,睁开的半只眼睛,看到瑞生正轻轻地帮秀筎盖衣服——瑞生肩上还搭着另一件。盖完衣服,他轻轻地帮秀筎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指尖似在触碰某块翠玉,那一刻,我的心碎了,我甚至能听到心底处一声声帛帕撕裂的碎响,我闭上眼睛,再也记不起另外一件衣服是如何搭在我前胸的,我只知道瑞生此后一直坐在秀筎旁边,不时小声地说些什么,眼睛只是偶尔才投向屏幕。 我刚成形的初恋没了。那以后,我消失了整整十年,从此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猫,和所有的熟人不再联系,昼伏夜出,然后在深夜轻轻地舔自己那不为人知的伤痕与自卑——瑞生在读的学校,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殿堂,只是,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所有停留的理由。 再见秀筎,她已经蜕变得像一块琢过的粉玉,与我仍旧谈笑风生,每提起她和吴斌的过往,唏嘘间有一丝伤感仍挂在眉间。谈起瑞生,她却一直称赞有加。 我非常意外她和瑞生为什么没在一起,可她对我的不辞而别,不依不饶地揪紧不放,她说:“你离开后,瑞生几乎问遍了我们所有的同学,他那段时间一直在找你!” 我淡然一笑:“那又如何?” 她又说:“我那段日子好在有瑞生,否则我真不知怎么才能熬过来。” 秀筎的话对我明显有一丝责怪的,但她如何能懂得我的伤痛呢?尽管多年过去,当我闻听她关于瑞生的这番话,我的心间仍有一丝解不去的愁苦与郁结。以至于我再次产生了想尽快离开的想法。 秀筎已经轻轻拉着了我的手:“那个晚上,是瑞生告诉我,他的表哥吴斌是因为车祸才走的!虽然更加伤痛,可我爱他的心终究还是全的。可是你呢?你从头什么都没问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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