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大用之姜
大地的经脉
幽人在深山(国画) 柴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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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地理
静听汪曾祺父子隔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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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经脉
回望故乡

♣ 王 峰

如果说河流是大地的血液,那么一条条道路就是大地的经脉。

缠绵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圈了一天的儿子浮躁不安地哭闹着,于是,打着伞抱着雀跃的小儿站在大路边放风。一辆车穿过雨雾驰骋而过,一滴泥水飞溅而来,水分迅速被蒸发吸收了无踪影,一朵泥花以绝世的芬芳绽放在我的裤脚。这熟悉、久违的味道,让我在瑟瑟秋雨中升腾出些许的暖意……

晴天扬灰路,雨天水泥路。童年时代,原野的阡陌、乡村的道路、村庄的街道,都离不开大地最原始的本真的泥土。记忆里,晴天的路上,过辆车扬起漫天的灰尘,就是跑过去一个人,身后都会荡起淡淡的尘烟。雨天的路,雨水泛滥肆意,浑浊的泥水横流,沟壑般的车辙,少则一周,多则十天半月都要在泥水里趟行。乡村里最常见的就是车崴在泥坑里了,汽车、拖拉机或者是拉拉车(平车),经常是前拉后推,一帮子壮劳力,甚至是拖车或者大牲口都用上了,费了半天时间,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崴在泥坑的车解救上来。印象最深的是放学的情景,可以说是赏心悦目,有草帽、各式各样的雨衣、五颜六色的雨伞,从校门口涌出,然后散落在村庄的大街小巷,就像一朵朵在雨中飘荡的花朵。男孩子都奢望有一双高腰的雨鞋,可以在泥泞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女孩子则奢望有一把漂亮的雨伞,可以引来同伴羡慕的目光。那时候,拔出脚带出两腿泥,整天带着满身的泥点更是司空见惯的事,农家的孩子都是泥水里滚大的。

记得有一年,年少的我随妈妈去邻省爸爸工作的城市,探亲回来碰巧家乡下雨,我对小伙伴说:我爸爸那地方,整天下雨也不会有泥巴把衣服弄脏。小伙伴们都难以置信地说我吹牛,我势单力薄又难以辩解,难过了很久。现在想起这件事,释然了。那个时代,生活在闭塞的相对狭隘的空间里,整天面对着土地与泥巴,你告诉他下雨也不会有泥巴,别说他们,换作是我,也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事隔多年,依然历历在目。1982年的中秋之夜,绵绵秋雨刚住了手。一轮满月挂在繁星闪烁的夜空,空旷的原野寂静得只有秋虫欢快的叫声,我和母亲拉着满满一车玉米棒子。车越来越沉重,沉重的负荷把车轮深陷在松软的泥土里,我和母亲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望着空旷的原野,那份无助,那份无奈,那份茫然。当再一次努力地挣扎没有挪动那如山的车时,母亲抱着车失声痛哭起来,一阵宣泄过后,母亲帮我抹干泪水说:去喊你姨和姨夫来帮我们拉回去。那一幕月下母子相拥而泣的画面,却永久地刻画在我的脑海里……

不知何时,一条条平坦坚实的水泥路或柏油路连接了家与家的距离,村与村的距离,乡村与城镇的距离,甚至村庄与田间地头的距离。在雨地里穿行不让鞋沾满泥巴,早已不再是奢望。故乡的路,穿越千年的风霜雨露,从蹒跚到稳健而来,宛如一座精致农家院子里走出来的汉子,洋溢着热情与自信,黝黑的脸庞,透着坚毅和干练。

一辆福田小卡稳稳而过,厚厚的稻草拥护着满满一车黄澄澄的酥梨,开车的后生旁边坐着时髦的媳妇,幸福的笑容宛若四月灿烂的梨花。衣着光鲜了,打扮时髦了,农家的生活就像如今的路一样平坦了,春天的杏,夏天的瓜,秋天的梨,冬天的藕,一溜烟就送到城市的集贸市场了。乡村到城市,整洁宽阔的马路,一袋烟的工夫就能到达生活的另一端,一天24小时不息的人流、车流和灯火。不怕风雨,不怕扬尘,不怕耽误了路程,更不怕阻了归程。现在的年轻人,吃顿饭都要跑到城里去。

自从这世界有了人,也便有了路。一条条路就是大地的经脉,网住了这个世界。远方的风景是冲动的诱惑,召唤我们向前去,致使我们没有拒绝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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