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丽萍 文/图

提起作家马原，离不开“先锋”二字。上世纪80年代步入文坛的他，著有《冈底斯的诱惑》《虚构》《纠缠》等作品，和余华、格非等人一起被称为“先锋文学五虎将”，曾影响深远。阔别文坛多年的他，日前带着新书《黄棠一家》做客我市松社书店，围绕其新作内容、对先锋文学的看法等话题，记者采访了他。

“先锋”意指小说的突围之道

条纹衫、五分裤、斜挎包，再加上随性的洞洞鞋，宛如邻家老爷子一样的马原，斜靠着椅背，侃侃而谈，间或啜口茶水。采访一开始，面对记者“您当初被称先锋文学的代表，您如何怎么看待‘先锋’，您觉得文学的先锋又意味着什么”的提问，马原一张口陡然换了种风格。

“先锋是批评家戴到我们头上的帽子，帽子随人戴，但帽子底下的人还是马原，”马原认为，写小说的人不大重视概念、理念、观念，以前的小说多半被指先锋，不过是那时候他们还年轻愿意多做挑战，做的是跟前辈相似的事情，就是小说的突围。

“19世纪是小说的黄金世纪，好故事都被前辈们写尽了，所以20世纪的小说家苦啊，比如说乔伊斯、普鲁斯特、弗吉尼亚·伍尔芙等，他们其实都是被前辈逼得无路可走，一直在寻求突围。我们这代人写小说时面临的是和他们一样的困境，他们写的时候没有退路，我们其实也一样，同时代的作家都挺难过的。”如今反观历史，马原又稍稍有点庆幸，在他看来，他们这代小说家把前辈们设下的障碍藩篱，比较有效地绕过去了，“真该感谢20世纪初的那些前辈。”马原说。

生病让人反观生命认真生活

对于创作者来说，不断反转的生活本身就是部跌宕起伏的小说。2008年，正值创作巅峰期的马原被查出患上肺癌，他放弃了医院的常规治疗，选择回归山野，重新审视自我。十年过去了，从死亡的直视中一步步走过来的他，如今如何看待死亡和生命，写作之于他的意义又是什么？

“生病让你有机会去反观生命，就像没有空气的时候，你需要呼吸，这时候你突然觉得空气太要紧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生病就显出了生命的意义。不然生命虽然在，但人们意识不到，意识到的只是升职加薪等。”交谈中的马原，言语中充满了经历过死亡的大彻大悟，也正是这段非同一般的人生经历，为他开启了生命的更多种可能。

画画、旅行、建书院……在云南南糯山姑娘寨上，他为自己和家人打造了一个浑然天成的世外桃源。或许是有感于这些年的生活，在其新作《黄棠一家》中，马原以主人公黄棠及其家人的经历为主线，围绕洪锦江等权力人物，展开新贵家族兴衰起伏的生活图景，堪称一部中国当代社会生活的“浮世绘”。

“先锋”马原“落地”现实

有人借着这些新作品说“先锋”马原已经落地现实了，对此马原回应道：“人们会认为《纠缠》《黄棠一家》是接地气的小说，其实根本不是，是因为我很多年没写，所以攒了许多当下生活的心得，拿来作为素材。写《黄棠一家》时，是觉得今天生活出了问题，荒唐成为生活主调，过去比一个生命长的房子就是永恒的，现在很多这样的概念都崩塌了。”

从1971年开始写作，到如今已有48年。回首这段写作生涯，马原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没有太多的偏离小说的阳光大道，尽管也曾经被拒绝、被诟病、被笑话、被指责，但还是觉得算幸运。“我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把7篇旧作放到几十年后的新作中，竟然没有违和感，我挺为这个开心，一辈子走的是同一条路，虽然曾经有过中辍，但没有断线，没有断裂。”马原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