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振国

烹饪，这是个雅称，俗称做饭，在我老家叫烧锅。烹饪之乐，自然各有其乐，之于我，亦自得其乐。

这首先买菜便是乐趣。菜最好自己买，自己中意的食材，下厨的欲望当然更高。逛菜场是件蛮受用的事，到菜摊、鱼市瞅瞅，听听人吆喝，看看人讨价还价，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种田园生活的回归，让人流连。现在人图方便，大多用塑料袋兜着菜。我一般用好看点的小布兜，自觉稍好点。兴致来时偶尔还提上小竹篮，这便引来一路的稀罕和赞叹：“竹篮！挺好！”竹篮装菜到底有感觉，蔬果或鱼呀肉呀放里头得以舒展。

菜的准备过程，包括择、洗、切、配各个环节，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儿。譬如择菜，一个人择，能独享一份静谧，还能和自己的内心对对话；和家人朋友一起择，能享受一分亲情友情，其乐融融。孩子小时，我一喊：“阿毛，剥豆。”孩子就乐颠颠地跑来，有豆就搬个小板凳剥豆，没豆就一起择菜，这已成了一种默契。现在孩子大了，上学走了，但一想到这，心里还是暖暖的。再如洗菜，像这冷天，温润的水滑过手和菜的那份惬意，还有绿的红的鲜蔬浸泡在清亮的水里的那种美感，只有亲历，才能体会。

刀功好当然自得操刀之乐，我切菜倒也不笨，但我更乐意享受手撕之乐，即尽量不用刀具，而用手掰、撕、掐，像有些鱼类，包括一些较小点的鱼，我也喜欢直接用手处理，这样感觉更爽，这也是我从小的记忆和经验。配菜的乐趣在于有折腾的空间，我喜欢搞一些“混搭”，即把乱七八糟的菜——只要觉得没有食物相克性——放一起，以汲其杂养、享其杂味、悦其杂色、赏其杂形。所以有时懒或图省事，干脆就杂炒个大盘，什么都有了。

掌勺或烹调的环节，无疑是烹饪之决战决胜局，若大厨披挂，必战剑所指，千军万马，攻城略地，一将功成；但家庭不是酒楼饭店，犯不着追求高大上，也不必计较正规打法游击战术，小锅小灶，家常手艺，煎炸烹炒，能弄出几个可口的小菜，便算OK。我偏爱蔬菜清炒、荤菜红烧，作料少放，原汁原味；尤其喜欢做鱼，觉得做鱼是一种享受，煎鱼鱼皮不破，有点小自得。

烹饪最大的乐趣，当然还是一家人，或亲朋好友围坐一起，分享胜利的果实。咱百姓过日子，不能动不动就上酒楼、进饭店，何况外面的饭菜油大、作料多，吃多了腻味，就更别提媒体经常曝光的那些问题了；哪比得家里，吃什么做什么，怎么吃怎么做，对味、健康又经济划算，关键是居家不能冷了炊烟、凉了锅灶，柴米油盐热，锅碗瓢盆暖，这样一家人才能暖暖乎乎热热闹闹地在一起，才能尽享家庭的欢乐和幸福。

所以说到最后，我这所谓烹饪，其实就是为家人做做饭；所谓烹饪之乐，其实就是为家人做饭之乐。当然，如果你厨艺到了，或者偶尔手巧，你能有机会亲眼瞅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被家人或亲友一番饕餮，最后风扫残云，唯剩一幅鼓腹而歌图，那用俺老家的话说，定能美得你鼻子冒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