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明 著

“我去看看！”丹红非要回去，被刘明理死死拉住。

“娘！”丹红急哭了。

魏兰英要掩护大家逃跑。她知道，一起跑是很危险的。她要把鬼子吸引走。

这是一个狭长的山沟。野藤杂草，满地石头。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

应该说，这也正是魏兰英理想的地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明显地吸引鬼子。

鬼子们已经不急，一个个端枪紧跟，他们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注定跑不掉了。

魏兰英继续跑着，到了尽头才发现，这个山沟是条死路。

魏兰英停下来，看看追过来的十几个鬼子兵，她知道民兵们已经跑掉了。她很镇定，擦着头上的汗，故意把头发扯下来一绺盖住脸庞。

十几个鬼子兵全都追了过来，他们也都站下来，并不急着动手。

龟村走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女人。魏兰英的衣服被挂烂数处，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小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龟村忽然奸笑起来。

鬼子兵明白了队长的意图，也都跟着奸笑。

龟村把指挥刀递给旁边的士兵，脱掉上衣，露出一片零乱的胸毛。

魏兰英向后退着。

龟村一步步向前逼来，向她伸出双手。

魏兰英看他过来了，猛地跳出来，向着鬼子兵跑去。

龟村不慌，又跟着追出来，几个鬼子兵伸着胳膊，捉鸡似的赶来帮忙。

圈子越围越小。

魏兰英忽然从衣兜里掏出手榴弹，猛地扯出拉环！

“啊——”鬼子惊呆了，全都木木地站在了那里。

魏兰英把手榴弹高高举起，猛地拉响：轰——

悠长的回声在群山回荡。

山顶上的二小看得真切，撕心裂肺一声长号：“娘——”

魏兰英被炸死。龟村也被炸死。在她的身边，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手榴弹的烟雾柱子一样从山沟的深处冲天而起，越升越粗，越升越快，直刺山巅之上翻卷的乌云。那是娘的枪声。在娘粗大威猛的枪声面前，一切的枪响都变得无足轻重。娘给了他强烈威猛的高贵感，他从此蔑视一切的枪声。娘，再一次做了他的榜样！

两声炸雷骤响，天忽然落起雨来。

“娘——娘——娘啊——”二小在山顶奔跑着，回应着二小哭喊声的是天上滚滚的雷鸣和满世界哗哗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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