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你在前面带路。”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一丝儿风都没有,阳光如箭般射下来,到处都明晃晃的发着炽热的光。那座孤零零偏在庄园一隅的灰色古宅也如刚煺了火的砖窑一般,向外发着热气。
尤焕可已经命人在姜兰的尸体上搭了凉棚,但仅过了几个时辰尸臭仍是弥漫了出来。一大群苍蝇兴奋的围着尸体打转,两个衙役拿着长柄大扇驱赶着它们。
张问陶走过去,俯身而视。只见死者喉、胸、腹部分别插着三把短箭。
常柘松道:“昨日发案不久,我就让人将这个院子围起了。如果屋中有人,现在一定还在里边。”
“不用了,屋中并无凶手。姜兰是被设在屋内的机关杀死的。”
常柘松惊讶道:“是么?大人怎么知道?”
“你看,短箭之上有明显的锈迹,只有长久设置而没有发动的机关才会留下这种锈迹。如果真有凶手的话,谁会使用生了锈的武器?还有,每支箭的尾部都有几处轻微的卡合痕迹,这是机关暗器共有的特征!”
张问陶说罢站起身来。一个衙役端过水盆,张问陶净了手,问常柘松道:“你可知道这间屋子的来历?以前有没有人进过这里?”
“我在外求学做官已经有七八年了。而这座庄园却是先父五年前方买下的,所以并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在我住在庄园的有限的日子里,并未见有人进过这里。而且,先父的遗嘱中曾经特别提到,不许任何人进入此屋。”
“这倒是有些奇怪。看来老管家姜兰是违背了先主人的遗愿才遭此横祸。这间古屋之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查过这所院子周围么?可找到陌生人的脚印和痕迹?”
“这个——当时下官一时着急,便派了庄丁将屋子围住。恐怕现在宅子周围已经有上千脚印了。”常柘松尴尬道。
张问陶怀疑的看了看他道:“你也是做过县官、审过案子的,怎会做出这种破坏现场的糊涂事?”说罢,却又将话锋一转,说道:“常老弟,你能给我一头牛么?”
常柘松如坠云中,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问道:“张大人,您,您是说,要一头牛?”
“这间屋子阴气太重,需杀一头牛血祭一下。不知你可舍得?”
“大人为了这个案子,不辞劳苦,远道而来。杀一头牛又算得了什么?大人稍等,我命人取来就是。”
钱博堂知道张问陶一向不信鬼神,不知此举为何,待常柘松转过身去吩咐仆人准备牛时,悄悄问张问陶道:“老师,真是要杀一头牛么?此时不过申牌时分,阳气正盛,哪里来的鬼?”
张问陶一笑道:“你不要着急,一会儿便可知道。”
过了不多时,已有一个庄丁将一头大牯牛牵到。
张问陶命人将姜兰的尸体先盛殓了,然后对陈文伟道:“你将这头牛赶到屋子中去,可要小心,屋内可能还有机关。”又对众人道:“大家离开此屋三十步外,不要站在正对门口的位置。”
众人依言站罢,只见陈文伟掏出刀来在牛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嘴里道:“麻烦你去探个路。”这牛疼的哞的喊了一声,撒开四蹄直朝着屋内冲去。
那牛方冲进去,只听里边先是架倒桌翻之声,接着便是一阵嗖嗖嗖的发箭之声。那牛在屋内中了箭,更是晕了头,横冲直撞,不肯停歇。直闹了半个时辰,里边方才静了下来。
众人都听得心惊,忘记了炎热,都将手中的摇扇停了,僵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陈文伟听里边没了动静,对张问陶道:“大人,我先进去探探路!”说罢,拎了刀走进去。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走出来道:“没事了。再进几个人来搜一搜屋子。王捕头,你带几个人进来。”
王捕头带着几个衙役,也一人拿一把朴刀,走进老宅。
只过了一会儿,就听里边又有几声凄惨的叫声。
尤焕可听的身子一抖道:“又怎么了?”
钱博堂却十分好奇,凑到门口向里边张望,冷不防陈文伟刀挑着一个活物出来,把钱博堂吓了一跳,他往旁边一躲,惊道:“什么东西?”
陈文伟哈哈笑道:“吓着你了吧,你见过这么大的老鼠么?”
几个人望去,只见刀尖上挑着一只比猫还大的老鼠,肥嘟嘟、黑漆漆的,样子十分凶狠,一边在刀尖上扭动着,一边张着牙在空中乱咬。
钱博堂呸的一声道:“陈兄,你还有心思开这个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