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知府莘克敏、武陟县令甘国陔和随从们,在县衙门口等了老半天了。这时,一个下人氵堂 着稀泥巴跑了过来,伏在国陔耳朵上说了些什么。甘国陔听完,火速告诉莘克敏,然后他们匆匆跑向县衙后院,对正在后厅坐着的张鹏翮、陈鹏年说,“牛钮,牛大人,已到武陟!”
“这牛钮牛大人,是怎么回事?”陈鹏年那个急性子着急了,“他是跟咱们唱的哪一出啊?空城计?”
“哦,我都给你们弄糊涂了,快点备马!”张鹏翮兴奋地喊着,挥手对甘国陔等人说,“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牛钮正掐着腰站在岸边,看得很出神,直到张鹏翮抓住了他的手,他才回过神来。相互施礼。
寒暄几句,牛钮很快契入了正题,“诸位大人,对这次治河都有什么高见?”
“我们是一肚子想法,”张鹏翮笑着说,“就等着您牛大人,来拿主意了。”
戊 部
滩头议河事,河道总督迟到了
第三天,日偏东南人就到齐了,偏偏差了河道总督赵世显。牛钮问张鹏翮,“赵世显是怎么回事?河道总督没到,怎么商议?!”牛钮有些不高兴。
这边河南巡抚杨宗仪就接上了,“去他小舅子家了,昨天他岳父母办丧事。”
“岳父母办丧事……不是说,已经办过事了吗?”牛钮好像想起了什么。
正说着,一匹快马直奔这边而来,来人正是赵世显。他下得马来,一边走、一边拱手,“赵某人不胜歉疚、不胜歉疚!”
牛钮没有应赵世显的话,转身从怀中掏出圣旨宣读起来。赵世显来不及反应,就只能跪地接旨了。心里不悦,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牛钮宣完圣谕,然后大家开始议论治河之策。纷纷纭纭议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绝大部分官员都说:圣谕顺其自然,让黄河从津入海是英明的,这样也最省力、最省钱,还永远免除了漕运缺水之虞。
牛钮一听,心里就有些反感。因为,所有官员都闭口不谈眼前的现实,就阿谀奉承圣谕。武陟到天津一千二百余里,仅有微薄的运河堤防,用运河堤来束缚黄河,就像用丝线来捆绑骏马。如果两岸重新修筑河堤,两千四百多里,简单吗?
“我们看这样行不行,”牛钮反复想了想之后说,“能不能堵上秦家厂决口?”
众人说:“很难哪,你看看这河。”赵世显更是说道,“依我看根本不可能,这可是黄河啊,不是灌溉农田的沟渠。”
“赵大人,怎么这么说话?这么多朝廷命官,”牛钮有些生气了,“难道都是农夫?”
“那你就堵堵看啰,牛大人,”赵世显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软不硬地对牛钮说,“皇上在圣旨上说得很清楚了。”
“皇上并没有说死啊。”牛钮还是抱着商量的口气说,“如果能先从南岸的邙山脚下,沿着老滩开挖河,分流杀伐水势。然后,再尽力堵住秦家厂决口。我看是能够做到的。”“长远看来,钉船帮到詹家店之间,必须得修河堤了。如果修了这十八里长堤,沁河口就被永远锁定在了钉船帮,如果再设法疏浚下游河道,就能够保证黄河不再在武陟改道。”
“这十八里大堤,万万修不得啊!”河南巡抚杨宗仪大惊失色地,“牛大人,恕我直言,你还是不了解武陟。钉船帮到詹家店这个十八里宽的缺口,前朝刘大夏治理黄河时,就曾经想要修筑起来。可武陟百姓说,‘修不得,那是禹王治水时,留下的泄洪缺。’”
大家顿时都不说话了!
你东我则西,意见相左难统一
议事时出现冷场,是件烦人的事情。这时张鹏翮说话了,“牛大人刚刚说的前两项,我倒认为可行。” 张鹏翮想了想,“不过,修筑河堤之事,钉船帮至詹家店,足足十八里零六十丈,即使修也决非一日之功。再说,现在圣上没这个意思!”
“我坚决支持落实圣谕,我任河道总督已经十三年了,关于禹王故道的种种说法,我都很清楚。”赵世显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哪,钉船帮到詹家店十八里缺口,自古有之。既然它能从远古到如今一直空着,就说明它有空着的理由!至少近两百年来,每逢黄沁等诸河并涨,就由着水性让它漫去。等水小了的时候,河又会重回故道。”
“赵大人,你说说,”一直听着的牛钮反问,“现在这水是不是,比原来小了些?”
“是啊,是比原来小多了啊!”赵世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