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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郑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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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的爱
张继合
中原网  日期: 2007-04-12  来源: 郑州日报  
  著书是一辈子的事;藏书则是几辈子的事,有此嗜好者,把书当作高于家私、贵于儿女的心肝宝贝。或清夜展读、玩味无穷;或“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每一具书架都有来历,每一部藏书皆有呼吸,文人们小心翼翼地把守着,唯恐弄脏了、惊醒了它们、碰疼了它们。周作人说:“人家的老婆与自己的文章,总觉得是好的。”藏书家的阁楼也具备这种自负,凭你出价两亿美元、三亿英镑也不换。

  藏书家很小气。明朝谢肇淛在《五杂俎》中记载了一位“虞参政”,他“藏书数万卷,贮之一楼。”如同金屋藏娇一样神秘而自私,这位虞参政把藏书楼建筑在四面环水、中间只有一道独木桥相通的“绝地”,而且,不到深夜不登楼,为防万一,还总得在书斋门口挂上一块牌子,对人说:“楼不延客,书不借人。”

  藏书家很刻薄。直到断气的时候还在书页上钤印,告诫儿孙:“慎之,宝之。借书不孝。”

  集藏创造了一代人的神话,保留这些集藏却要几代人做出悲壮的牺牲。中国的私人图书馆,风雨沧桑数百年,没人考证得出靡费损耗与人财物力。一砖一石,心血凝铸;一函一页,哀怨尘封,至今尚存的宁波“天一阁”即私人藏书的文化奇迹。

  天一阁的创始人叫范钦,他做过明代嘉靖年间的兵部右侍郎,此人网尽天下奇书,晚年已是位无出其右的藏书家了。80岁的范钦自觉来日无多,便主持分配财产,而继承家业的只有大儿子和二儿媳。分配方案却匪夷所思:一边是白银一万两;另一边是整个的藏书楼。结果长子范大冲选择了后者,“就这样,一场没完没了的接力赛开始了。多少年以后,范大冲也会有遗嘱,范大冲的儿子又会有遗嘱……天一阁藏书楼对于许多范氏后代来说,几乎成了一个宗教式的朝拜对象,只知道诚惶诚恐地朝拜和保护,却不知是为什么……此间埋藏着许多难以言状的心理悲剧和家族纷争,这个在藏书楼下生活了几百年的家族,非常值得同情。”这篇《风雨天一阁》几乎成了余秋雨先生的代表作。如此感性,又这样深刻,这绝非普通作家想得到并能写得出的。

  毕竟,天一阁的神话只有寥寥几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使家底殷实,集藏丰厚,也未必做得了货真价实的藏书家。袁枚指责过这种人:“俸去书来,落落大满,素谈(左虫右覃)灰丝,时蒙卷轴……必高束焉,庋藏焉。”在他们那里,书是装点门面的仪仗、是呼来唤去的仆从、是抬高身份的“托儿”、是随时都可能失宠的姬妾;可惜,就是做不了灵魂的主宰。

  说实话,中国人对文化的虔诚和书的热爱始终是态度暧昧,目光游移。不仅现代人如此,从老祖宗开始就是这样。他们口口声声礼仪之邦、文化重镇;可惜,一轮到为文化掏腰包、甚至流血的时候,绝大多数人就暴露出了“叶公好龙”的虚伪本相。尤其到了仓廪危机或者“以文犯禁”的时候,书是第一个被清剿整肃的目标。当代人噤若寒蝉,古代人也要乖乖地闭嘴。比如批书、禁书、烧书……真政客夹杂着伪名士、伪学者一同闹将起来,什么珍品、绝品,什么孤本、善本,有的论斤兜售;有的充当劈柴,真是“弃之如敝屣”,不复顾惜。

  巴枯宁说:“历史的唯一用处,就是教我们不要再这样。”不幸的是,中国历史却一次又一次地证明:“我们又要这样了。”中国人对历史具有天生的批判眼光,然而,一轮到自己头上,就糊涂。

  “殷鉴不远”,熟悉历史掌故的人竟忽然健忘了,这个国家的舞台,总是上演那么几出戏,不过是行头换了。不管是“从众”还是“骑墙“,至少,大多数中国人的藏书态度值得怀疑,公众的文化品格也有待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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