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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版:精品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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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吹箫人

中原网  日期: 2007-04-13  来源: 郑州日报  
  余毛毛

  黄昏时,总是有的人很忙,有的人很闲。忙者如我,在厨房里操持锅碗瓢盆;闲者如他,在黄昏时吹箫。我想他一定是个男人,不是男人吹不出如此的深情与向往,闷闷的、悠悠的,偶尔还有停顿,我能感觉出他的从容不迫。女人的深情往往太闹、太紧张,总是期望着把爱喊出来。而男人不,他把爱放在心里,以一种曲折的沉静的方式表达,比如这个人。他在对面楼房某一扇窗户后,他总是在黄昏时吹他的箫,就吹那首曲子《草原之夜》。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随着他的箫声,我用心声哼着,我看着锅里绿绿的菠菜,想起了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伸展在深蓝色的夜空下,天上缀满星星,晶莹闪烁。蒙古包,篝火,静静甩着尾巴的马匹……男人坐在篝火边,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喝了口奶茶,然后放下杯子,拿起膝上的马头琴。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当我哼到这里时,我对那个吹箫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深切的同情,我想他一定不年轻了,年轻人也喜欢这首歌,但他们喜欢扯着嗓子狂吼,吵死人了。唯有中年人抑或老年人,才会有这般的耐心,每天黄昏时静静吹箫。我总感觉到他在怀念一个人而不是在期盼一个人,邮递员永远也不会送来他心爱的人的信。“等到千里冰雪消融,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到我的身边。”而这个人,这个姑娘,无论冰雪是否消融,无论是否吹来春风,无论可克达拉改不改变模样,我想她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而回不回到他的身边,他其实自己也无所谓了,他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但他内心里有歌,他有不灭的深情,他谁也不能说,他说也说不好,他只能在黄昏时吹箫。黄昏是一个伤感的时刻吧,惆怅与迷蒙总在此时泛起,房间容不下,楼房容不下,城市容不下,只有把它们放到夜色中的草原上,它们才铺陈得开,才能像风抚平草那样抚平很痛很痛的心。

  这个人常让我将菜烧煳,这个人常让我摇头微笑,我惊异这个人的恒定,他就是这样,在黄昏时,在我拿起锅铲的那一刻,开始吹箫。如果说白昼是一场乏味的俗事跋涉,夜晚是一场艰难的精神泅渡的话,那么这个在黄昏时的吹箫人,则为我搭起了一座温情的桥梁,让我虽短暂,却幸福地徘徊。

  摘自《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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