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喜出望外,停车进入。我们点了酱牛肉、凉拌黄瓜和冰镇啤酒。饥渴难耐,小黑和司机端起啤酒就要喝,我用眼色示意他们暂停。待侍者走出帐篷,我对他们说:“在缅甸喝的多是缅甸产‘虎头牌啤酒’,而这里供应的却是中国‘大理啤酒’;佤邦人即便讲汉语,也带一种特殊的音调,而侍者所说的是纯正的中国北方话。他们有可能是果敢派来拦劫我们的!小心食物中毒。”我大声喊侍者“送米饭”,待他放在桌上转身出帐篷时,我用啤酒瓶抵住了他的后背,压低声音命令说:“别动!动就打死你!”其实,不降低声音,操作间内的人也听不到,因为柴油机的声音太响。我接着发问:“讲!谁派你们来的?”
侍者哀求说:“长官饶命!我说实话,是今天早晨,杜师长从新地方打来电话,让在这里等你们的。”
我不再以命令的口吻,放缓口气说:“小兄弟,听你口音,像是中国北方人,你家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山东德州人,名叫鲁英夫。”
我说:“我家是聊城,咱们紧挨着,是真正的老乡。你在金三角当这种兵,有什么好处?一天三顿喝稀饭,连菜都没有。为他们卖命不值得!我在南邓开了一家工厂,跟我去干吧,吃得饱,穿得好,还发工资。”
他高兴地说:“好!我跟你去干。我是因为来缅甸后找不到活干,才去当兵的。”
我说:“既然你愿意跟我,就要听话。我相信你,现在我把手枪收起来。”便把啤酒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命令他说:“快去操作间,把他们的枪全拿过来!别惊动他们,先让他们做个青菜汤,然后趁机动手,悄悄地过来。”
小伙子动作轻捷矫健,待他将一支手枪、两支冲锋枪交到我们的手上,做饭的两个人仍没发觉。我们持枪一下子跃到他们面前,这时才惊慌地举起手来。我让他们转过身去,由小黑和鲁英夫将他们捆扎结实。这时,听鲁英夫说:“饭菜中果然下了蒙汗药。”便每人喝了一瓶啤酒,将帐篷等物品装上轿车,押解着俘虏,转回南邓。
十五、腊戌的和尚庙
在办厂过程中,有一种原料需在腊戌采办。同时,我早就闻知距腊戌40公里的莱冒山驻扎着一支原属坤沙集团的独立部队。按照我原有的计划,要跑遍所有的割据地区。我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去那里察看。行前,特别让我的朋友、前缅共人民军作战部长李廷贵给莱冒山部队的“筱伯目(首领称号)”写了一封信。
腊戌距中缅边境两百公里,是缅北政治、经济中心,军事重镇。过去我曾多次路经此地,都是走马观花,这次因事来腊戌,我要认真地浏览一下这座城市了。
年岁大了,出门离不了人,经朋友介绍,一位山东小老乡与我同行,这样心里会踏实些。不过原来计划颇充裕的旅费,就有些紧张了。缅甸旅行社一看到我,认定是“有身份的人”,按缅政府规定,不能与劳苦大众同乘公交车。需单独租一辆轿车,还要配备导游,当然导游的花费也必须由我付出。这样一来,本就紧张的旅费更是雪上加霜。上车后,导游又提出还需要付给她一定数量的小费。
200多公里的路程,仅用了一个上午便到,住进旅行社事先安排好的亚泰宾馆。这种房间在中国至多40元,这里却收150美元。天气异常闷热,电扇没风,空调不制冷。夜里12点后,一切电器停用,包括电蚊香,因为是宾馆用小型电机自己发电。
小同乡名叫鲁英夫。他说这名字表明自己是山东英雄好汉大丈夫。我却看不出来,他给人的印象是孱弱、腼腆,说话细声细气。当我问到他具体是哪里人时,他回答是德州。可他没吃过德州扒鸡,也不知道苏禄王墓。我当面揭穿他说的是假话,直到这时他才承认家是津浦路上的滕县。并说是因为打抱不平,使人致残,逃避制裁窜来云南。
我告诉他,时代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如再抱着旧观念“打抱不平”,那就成了堂·吉诃德。他文化水平很低,没听说过这个人,更不知道西班牙和塞万提斯。
寺院周围旅居的印度人也很多,形成一个印度街区。腊戌商店林立,市面繁荣,人民安居乐业,社会秩序很好。由于政府治理有方,更因为虔诚的宗教信仰,没有小偷,也很少听说抢劫。发案率很低,偌大一个城市街上几乎看不到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