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边缘人”的婚姻
龚小雪与她的丈夫司马认识于1996年9月。当时,司马是罗湖某大厦里一家电子公司的业务员,小雪在一家制衣厂做跟单员。同年12月,他们就公开宣布结婚。从认识到恋爱到同居到结婚,不到3个月,这可以算是另一种深圳速度了。
他们先同居,然后去领了一张结婚证,就对外公开称夫道妻了。他们没有举行任何形式的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请客吃饭,不是他们不愿意,两个人加起来不足2000元的存款,使他们在深圳生活紧张得不敢有丝毫的浪漫。
1998年10月,司马夫妇有了一个儿子。儿子的降临给这个贫穷的家又增添了不少麻烦。请不起保姆,做母亲的小雪只好辞工出来专门侍候小孩。而司马每月800元的底薪除了付600元房租只剩200元,一家人生活紧张得胆子小了很多,生怕有丝毫意外的事情发生。
司马每单业务提成6%,虽然有的月份可做几万元生意,但也经常连续几个月分文未进账。司马也曾想过跳槽找高薪的工作,但深圳的竞争太厉害,让他白花了不少心血。司马只好认命。
司马拼死拼活勉强支撑着家庭,小雪也节勤节俭,含辛茹苦把儿子带到了3岁。3岁是进幼儿园的年龄,小雪跑到附近幼儿园一打听,小孩每学期学费得3900元,这还不包括中途收取各种各样的杂费。小雪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三年来夫妇俩的总存款也才6000多元,若给孩子交了学费,万一司马连续一两个月做不到业务,吃饭都成问题。
小雪只好怪自己无能,更怪老公窝囊。这样,小雪在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地生出一股无名火。
小雪回到家里时,正好司马气势汹汹地问小雪为什么还未做午饭,小雪本来就满肚子火无处可发,此时就像一桶炸药碰到火焰,一下子爆发了起来。小雪前所未有地把司马骂了个狗血喷头:“你这种窝囊相,还有脸来责问我,你有本事就天天去大酒店吃饭呀,也不照照你那个乌龟样,连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都养不起,还像个男人吗?你为什么不去死,活着给深圳人丢脸。”
司马一听火冒三丈,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在颤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给了小雪狠狠一个耳光。
从未给人打过耳光的小雪,觉得受到莫大的侮辱,大哭大闹了一场。然后情断义绝地说:“我跟你离婚!”
司马说:“离婚就离婚,你吓唬谁呀?老子整天辛辛苦苦养你们,还挨骂受气,老子真是累够了。”
小雪说:“明天是星期六,我们明天就回老家办理离婚手续,不敢离婚就不是人。”
司马说:“老子怕你这种鸟人的话,也不会来深圳了。有种就马上写离婚协议书。”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失去了理智,谁也不让谁一步,于是,夫妻俩争吵了一番,司马拿来了纸和笔,工工整整写了两份《离婚协议书》,双方都在上面签了字。
按协议,小雪要了小孩,但司马每月要付给抚养费400元,6000多元存款也给了小雪,作为培养小孩的初期费用。
离婚前夜,两人相拥到天亮
这一天,司马和小雪午餐、晚餐都没吃。晚上,小孩吃了一点稀饭就甜甜地睡去,司马和小雪在那间只有一张床的单身公寓里,待了很久,谁也不理谁。
明天就要离婚了,今晚是最后一次同睡一床,明天将各奔东西。他们都在回忆着以前一起走过的日子,也都在打算以后怎样生活。
小雪告诉记者说:“也许是感情只有在即将失去或已经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同甘共苦的美好。我那晚突然感觉失落感非常强烈,从来没有这么像丢了生命一样难过。”
夜深了,司马和小雪渐渐地冷静下来了。
司马坐在小沙发上胡思乱想。小雪斜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她想,我今天是神经病发作了,怎么会这样骂他?
司马也好像有点自责,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他可能是想,小雪这几年来又带小孩又理家务,也是够辛苦了,心里闷,发一发火也是正常的,不该打她耳光。
小雪告诉记者:“说实在的,我当时突然想,司马这几年虽然没赚到大钱,但他踏实,一步一个脚印,又没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不赌,也是很难得的男人,我不该那样大骂他一场。但既然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我又不好意思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