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闻言,面有愧色。张汧看出李谨心思,忙自嘲着打趣那麻子,道:“我是三试不第,心里正有火,你还说我是科场老手?”
麻子笑道:“怪我不会说话。我这几样宝物您任选一样,包您鲤鱼跳龙门,下回再不用来了!”
麻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道:“这叫《经艺五美》,上头的字小得老先生看不见!瞧,一粒米能盖住五个字!”
陈敬笑道:“拜托了,我们兄弟三个眼神都不好使,您还是上别处看看去!”
麻子又道:“别忙别忙,我这里还有样好东西。”麻子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圆砚台。
这时,猛听得外头有吆喝声,麻子忙收起桌上的《经艺五美》,砚台来不及收了。麻子刚要往外走,进来两位魁梧汉子,气势逼人。麻子心里有鬼,站在那里直哆嗦。两位汉子一位粗壮,一位高瘦。他俩并不开腔,只是那粗壮汉子扬扬手,忽然就从门外涌进十几位带刀兵勇,一拥而上抓住麻子。麻子喊着冤枉,被兵勇抓走了。那两位汉子并不说话,径直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张汧双手微微发抖,那砚台正放在他手边。陈敬轻声道:“兄台别慌,千万别动那砚台。”粗壮汉子忽然径直走了过来,拿起砚台颠来倒去地看。他没看出什么破绽,便放下砚台。那两条汉子只端起茶盅喝了几口,扔下几个铜板走了。
小二过来续茶,李谨问道:“小二,什么人如此傲慢?”
小二道:“只怕是宫里的人,最近成日价在这一带转悠。我说这砚台,您几位别碰,会惹祸的!”
张汧说:“我就不信!”说着就把砚台揣进了怀里。
路过白云观,见观前有个卖字的摊子,那卖字的竟是高士奇。
高士奇正低头写字儿,李谨上前拱手道:“原来是钱塘学兄高士奇先生!”
高士奇脸上微露一丝尴尬,道:“啊,原来是李举人!敢问这两位学兄?”
陈敬同张汧自报家门,很是客气。
陈敬道:“高先生这笔字可真见功夫!”
高士奇叹道:“光是字写得好又有何用!”
这时,陈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不,从今日起,高先生的字要变银子了,会变成大把大把的银子!”
陈敬等回头一看,只见一人高深莫测,点头而笑。高士奇见这人品相不凡,忙拱手道:“敢问阁下 何方仙君?请赐教!”
那人也拱了手,道:“在下祖泽深,一介布衣。天机精微,当授以密室。先生不妨随我来。”
高士奇愣在那里,半日说不出话来。祖泽深哈哈大笑,说:“高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已是不名一文了。我替您谋个出身,又不收您的银子,这还不成吗?”
高士奇忙收拾行李,同陈敬三位慌忙间打了招呼,跟着祖泽深走了。
过了几日,陈敬正同李谨切磋,张汧推门而入,道来一件奇事。张汧脸色神秘,问道:“还记得前几日叫走高士奇的那位祖泽深吗?”
李谨问:“怎么了?”
张汧道:“那可是京城神算!他有铁口直断的本事!那高士奇就是被他一眼看出富贵相。你们知道高士奇哪里去了吗?已经入詹事府听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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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里,张汧正在温书,忽听有人敲门。他跑去开了门,进来的竟是高士奇,满面春风的样子。张汧拱手道:“啊呀呀,高先生!您眨眼间就飞黄腾达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高士奇笑道:“不客气!我们总算有缘,兄弟相称吧。”
张汧忙道:“高兄请坐!”
高士奇说:“在下那日走得仓促,行李都还在这店里哩,特地来取。”
闲话半日,高士奇道:“这回您科考之事,高某兴许还能帮上忙。”
张汧心里将信将疑,手里却打拱不迭,道:“啊?拜托高兄了。”
高士奇悄声道:“实不相瞒,我刚进詹事府,碰巧皇上要从各部院抽人进写序班,誊录考卷,我被抽了去。碰巧主考官李振邺大人又错爱在下,更巧的是李大人还是我的钱塘同乡。”
张汧问道:“您说的是礼部尚书李振邺大人?”
高士奇道:“正是!李大人是本科主考官,您中与不中,他一句话。”
张汧又是深深一拜,道:“张某前程就交给高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