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连连摇手，道：“不不！您我只是邂逅！”

　　听得外头有人擂门。明珠忙叫陈敬躲了，只见索额图领人一拥而入。

　　索额图问明珠：“您怎么也上这里来了？”

　　明珠说：“我来赏梅。皇上不是让您带陈敬上顺天府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知道索兄没有这番雅兴啊！”

　　索额图羞恼道：“容索某过后细说。告辞！”

　　明珠进屋对陈敬说道：“有人想杀您，是因为您知道某桩秘密。而这桩秘密，一定同科场贿赂有关。敢如此胆大包天，先后两次要取你性命的人，一是他权柄不小，二是您知道的秘密反过来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李老先生回头对陈敬说：“看来明珠大人宽厚可信，确实惜才，你就说了吧。”

　　陈敬这才把那夜白云观外听得有人收银子，又怎么被人追杀，怎么逃命，细细说了。只是将张汧托高士奇送银子的事隐去没说。明珠听罢，起身告辞。

　　索额图诚惶诚恐回到宫里，见着皇上只知跪着发颤，哭奏道：“光天化日之下，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伙蒙面人，一伙要杀陈敬，一伙要抢陈敬。微臣又要保住陈敬性命，又要战歹人，实在招架不住。”

　　皇上怒道：“把京城挖他个三尺，再用筛子筛一遍，也要把陈敬找出来！不然你就是死罪！”索额图在里头复命，明珠已在外头候召了。只等索额图灰头灰脸地出来，明珠就被宣了进去。听得明珠已找着陈敬了，皇上大怒：“明珠你在搞什么鬼？何不早早奏来，害得朕肺都快气炸了！”

　　听明珠奏了明白，皇上低头寻思着，说：“如此说，这个读书人倒很有心计？”

　　明珠道：“微臣眼拙，倒也看出此人才学、人品、抱负、城府非同寻常。”

　　皇上道：“此人要么过于圆滑，要么沉着老成。朕且记着他吧。”皇上感叹良久，又嘱咐道，“朕已派索尼和鳌拜追查科场案，你只作为耳目，听他们差遣！先拿了那个礼部主事吴云鹏，看他身后是什么人！”

　　１１

　　贡院里已把考卷尽数弥封入箱，移往文华殿誊录。卫向书暗自留意，竟然没有看到陈敬的卷子，便道：“下官以为应上奏皇上，把遗卷弥封誊录，择优遴选，以免遗珠之憾！”

　　李振邺笑道：“各位大人，山西举人陈敬，疑有凶案在身，皇上法外开恩，准他破例应考。但陈敬心存怨忿，故意污损考卷，有辱取士大典！监考官吴云鹏按例将他的考卷剔除出去了。卫大人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位同乡陈敬！”

　　卫向书正要同李振邺争执，索尼领着明珠等几个侍卫进来了。索尼宣旨道：“皇上口谕！礼部主事吴云鹏，贡院所为，心怀不轨，着即交刑部议罪！”

　　两个侍卫上前，拿了吴云鹏。

　　索尼又道：“皇上还说了，因吴云鹏肆意妄为，故意刁难举子，遗卷之中恐有真才实学的栋梁。着令将所有遗卷弥封誊录，再加遴选！”

　　李振邺忙拱手道：“皇上圣明，臣等遵旨！”

　　索尼望着李振邺冷冷一笑，说：“还有哪！皇上口谕，礼部尚书李振邺，身为会试总裁，听凭吴云鹏等肆意妄为，大失法度。着李振邺解除会试总裁之职，回家听候处置！着翰林院掌院学士卫向书充任会试总裁！”

　　卫向书伏地而跪，道：“微臣惶恐领旨！”

　　李振邺回到家里像个死人，卧在床上起不了身。突然听说宫里拿人来了。李振邺跌跌撞撞去了外头，只见又是索尼领着明珠等人到了。索尼高声宣道：“皇上口谕，礼部尚书李振邺，主持朝廷取士大典，居然背负天恩，行为污秽，可恶至极！着即抓捕李振邺，交刑部议罪！”

　　皇上命索尼跟鳌拜共同审案，不到两个时辰李振邺全都招了。知道李振邺这么快就招罪，皇上连夜宣索尼跟鳌拜进宫。索尼道：“李振邺供认不讳，只是涉人太多，请皇上圣裁！”

　　皇上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只问道：“都牵涉到些什么人？”

　　索尼嘴里支吾着，望了眼鳌拜。鳌拜道：“不光李振邺自己胆大包天收受贿赂，向李振邺打招呼、塞条子的还有几个王爷、贝勒，居间穿针引线的有部院大臣，甚至有王府里的管家，部院里的笔帖式，总共十几人，另有行贿贡生二十几人！河南举人李谨也是李振邺家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