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被打哭了。二少爷求饶了。彩凤要二少爷跪在地上，喊她姑奶奶，二少爷乖乖地叫彩凤奶奶。彩凤蹬掉鞋子，让二少爷舔她的脚丫子，二少爷乖乖地舔着，还连连说：“甜着呢。”

　　彩凤说：“不许告诉你娘。告诉你娘，我就把你扔到江里去喂王八！”说着把二少爷往江边拖。二少爷吓得嗷嗷乱叫，指天发誓，对谁也不说。

　　以后的日子里，二少爷在彩凤面前一直很服帖。

　　六月初六这天，彩凤来到水边，将两只猫笼的下半部淹到水里。白猫似乎有些怕水，猛地冲开笼盖，从笼子顶盖上蹿了出来，一下跌落在江水里。彩凤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跳进了江水里。

　　彩凤哪知江水的汹涌，她小时在水塘里练就的几下，根本不管用。水一下子就淹过了彩凤的头，彩凤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水中一帮后生见有姑娘落水了，纷纷抢水过来，齐心合力将她弄上岸来。

　　彩凤肚子灌了不少水，鼓鼓的，躺在岸边的沙滩上如死人一般。有人叫喊着：“抱起她，让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面对女人的身子，这帮后生傻了眼，谁也不敢动。这时，一壮实的后生说道：“这是咱银楼里的彩凤呢。”说罢，便弯下腰来翻过彩凤的身子，双手抱起彩凤的腰部往上提，并反复抖动着。不一会儿，彩凤便哇哇地吐出水来。

　　这帮后生们见人救活了，迅速恢复了刚才在水里那种轻狂劲，大声叫道：“小武子抱女人啰，小武子抱女人啰！”

　　小武子是瞅空来江边解凉的。这日，天奇热，炉上又热又闷。小武子来到江边，本想换口气后立马回到炉上。这不，竟摊上了一桩英雄救美人的差事。

　　小武子对着众人大吼了一声：“我日你娘呢！”扶起晕头转向的彩凤一步一步朝银楼走去。

　　４６

　　彩凤很快知道救自己的小武子是炉上的一个后生。她本想找到炉上去当面感谢这位救命恩人，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那个男人抱过，就羞得满脸通红。她只得暗暗地寻找辨认小武子，将感激埋藏在心底。

　　这天，卓氏让彩凤给炉上送茶水。彩凤来到炉前，眼睛立即被一个后生银匠锁住了。他短衣短裤，胳膊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油亮油亮，闪烁着古铜色的光芒。手里的小锤灵巧自如，眨眼间一根麻花戒指就打成了。彩凤被这种力的美感所震撼了，不由一阵心动。

　　彩凤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累不？喝点水吧。”

　　谁知后生银匠瓮声瓮气地吼了一声：“让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彩凤一怔，心里回敬了一句：“呸，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才碍手碍脚呢！”悻悻离去。

　　“小武子，你怎么能这样吼彩凤呢？”彩凤听到背后有人指责道。

　　“小武子？”彩凤不由回过头看了一眼，见那年轻后生羞得满脸通红，自己的头脑里也“轰”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彩凤后来知道了，小武子是老银匠胡瓜的孙子，名叫胡武，刚过十八岁。

　　彩凤盼望着能当面与小武子说说话。

　　这天夜里，彩凤安顿好了二少爷。卓氏过来对彩凤说：“炉上的人手少，明日你抽空去炉上帮帮忙。”

　　彩凤一阵窃喜，愉快地“嗯”了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彩凤安顿好二少爷，便来到了银炉屋里。

　　彩凤终于有了接近小武子的机会。

　　彩凤一边帮老银匠拉着风箱，一边斜着眼饶有兴趣地盯着小武子做活。看他吹气化银，看他抡锤敲砸，看他给戒指镶嵌宝石。他那粗粗壮壮凸着结实肌肉的胳膊，他那毛茸茸的嘴唇，他那两条垫了衬布的腿，如此的强壮有力……．让彩凤看得走神。

　　炉前有些燥热，彩凤脱掉了大棉袄。彩凤拉风箱时，胸前罩在衣衫里的两座小山峰就会很有节奏地一抖一抖起来。小武子无意看了彩凤一眼，脸就红到了耳根。

　　当天夜里，小武子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彩凤的两只大眼和她那肆无忌惮的胸脯给了他无穷无尽的遐想。这多天，小武子一直忘不了那天在江边抱起彩凤的情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女人的肌肤。他真想再摸一次彩凤细细的腰和细嫩的肌肤，可他不敢。他心里很清楚，作为银楼里的工匠，对银楼里的女子是绝对不可有非分之想的。

　　皇上怒道：“什么反诗？骂了你就是反诗了？你不听朕的招呼，大肆铺张，张乡甫骂你的时候把朕也连带着骂了！”

　　索额图上前奏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应把张乡甫拿下问罪。”

　　皇上问道：“张乡甫何罪之有？他说的是实话！”皇上敲着几案，“朕这里有几个参人的密奏，本想回京再说。这会儿朕已忍无可忍，索性摊开了。参人的，被参的，都在这儿，你们谁先来呀？”

　　５２

　　大臣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这时，高士奇突然上前，跪下奏道：“启奏皇上，臣参索额图！”

　　索额图顿时目瞪口呆，脸色铁青，怒骂道：“高士奇你这个狗奴才！”

　　皇上拍案骂道：“索额图，休得放肆！高士奇你参他什么，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

　　高士奇道：“索额图调唆太子结交外官，每到一地，都事先差人送密信给督抚，如此如此嘱咐再三。阿山其实都是按太子意思接驾的！”　　

　　胤礽立马骂了起来：“高士奇，你这老贼！”

　　皇上拍椅喝道：“胤礽，你太不像话了！”

　　胤礽跪了下来，奏道：“皇阿玛，高士奇凭什么说儿臣写密信给督抚们？”

　　高士奇正在语塞，徐乾学上前跪下：“启奏皇上，臣奉旨给阿山写的密诏送到杭州的时候，太子给阿山的密信也同时送到了。臣已拿获信差，这里有信差口供，正要密呈皇上。”

　　张善德接过口供，递给皇上。皇上匆匆看了口供，抬头问太子道：“胤礽，朕且问你，你从实说。如果抵赖，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候你别后悔。”

　　胤礽低头道：“皇阿玛问便是了，儿臣从实说。”

　　皇上问：“你是否给阿山写过密信？”

　　胤礽嗫嚅道：“写过，但儿臣只是嘱咐阿山好生接驾，不得出半点儿纰漏。”

　　皇上指着太子，骂道：“胤礽你真是大胆！你若不是别有用意，为什么要写密信给督抚们？他们是朝廷命官，只需按朕的旨意办事即可，用得着你写密信吗？什么好生接驾！你说得再轻描淡写，督抚们也会琢磨出你的深意来！”

　　高士奇知道终究不能冒犯太子，又道：“启奏皇上，太子所为，都是听信了索额图的调唆。”

　　索额图哭喊起来：“皇上，高士奇是存心陷害老臣呀！”

　　皇上瞟了眼索额图，道：“索额图，没人冤枉你。朕忍你多时了，只想看你有无悔改之意。前年太子在德州生病，朕派你去随侍。你骑马直到太子中门才下马，单凭这条，就是死罪！太子交结内臣外官，朕早有察觉，都是你调唆的！”

　　索额图只是哭泣，道：“臣冤枉呀！”

　　皇上道：“索额图闭嘴！朕现在还不想把你们怎么样，明儿朕要检阅水师，朕仍要扮笑脸，你们也得给朕扮笑脸！要死要活，回京再说！”

　　索额图揩了把眼泪，道：“臣参高士奇！”

　　皇上听了，顿觉奇怪，竟冷笑起来，道：“朕还没接到你的折子呢，你参高士奇什么呀？”

　　索额图奏道：“高士奇事君几十年，一直都在欺蒙皇上。当年他进呈皇上的五代荆浩《匡庐图》原是假的，只花二两银子买的，真迹他花了２０００两银子，自己藏在家里。这事陈廷敬可以作证！”

　　陈廷敬万万没有想到索额图居然知道这桩陈年旧事，一时不知如何说话。皇上已惊得脸色发青，正望着他。陈廷敬忙上前跪下，道：“高士奇进呈假古董，臣的确有所察觉。但臣又想高士奇是玩古行家，臣只是一知半解，也怕自己弄错了，倒冤枉了他，便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臣反过来又想，不过就是些假字画假瓷瓶，误不了国也误不了君，何必为此伤了君臣和气，就由他去了。臣未能及时禀奏皇上，请治罪！”

　　皇上叹道：“陈廷敬到底忠厚，可朕却叫高士奇骗了几十年！”

　　索额图又道：“这回阿山在杭州收得古玩珍宝若干，真假难辨，都叫高士奇一一甄别。今日进诗的那个张乡甫，说他家有幅祖传的米芾真迹《春山瑞松图》，被余杭县衙强要了来。臣早知高士奇一贯伎俩，去看了贡单，里头果然没有这幅米芾真迹，说不定他这回又把假古董全都献给皇上了。”

　　皇上冷笑几声，道：“难怪张乡甫诗里说，何人却上癫米芾，也博君王玩一回。朕本以为诗里并无实指，原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高士奇，高家，忠孝仁义呀！”

　　３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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