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的头又闷又重，她躺在床上生彩凤的气。看来，小武子似乎向彩凤说了什么。她担心彩凤会很快将这制假的事儿传开去，砸了银楼的牌子，那不气死老爷才怪，自己哪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晚饭时，卓氏下床走出屋子，正好遇见老爷要出门。老爷随口问了句：“好些了吗？”。

　　卓氏认定老爷说话的口气仍如往常一样，她才略略平静下来。

　　傍晚时，卓氏叮嘱苗嫂熬点银耳羹。

　　夜深了，卓氏敲响了二少爷的房门。彩凤问：“谁呀？”

　　卓氏说：“娘给你们送银耳羹来了。”

　　彩凤下床开门。卓氏端着银耳羹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来，我熬了点银耳羹，帮你们补补身子。”

　　彩凤看着心身十分疲惫的卓氏，有些可怜她，也有些感动：“谢谢娘！”

　　卓氏说：“没事。你没有将小武子的事告诉老爷，保全了这个家，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彩凤眼一红：“娘也不易呢。”

　　卓氏的眼角挂满了泪珠。

　　卓氏帮助彩凤将棉被晒好，想了想又说道：“彩凤，银楼里汉皋也见老了，再说他又管账又管事的，也忙不过来，娘想让你学学算盘，也好为汉皋分担点，你说行吗？”

　　彩凤一怔：“老爷同意吗？”

　　卓氏说：“你先学着，到时我给老爷说一声。”

　　卓氏让彩凤学打算盘，决非一时心血来潮。卓氏断定，从彩凤向老爷隐瞒小武子作假之举的行为可见，彩凤已经认同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再说，二少爷无力主事，作为二少奶奶，彩凤完全有资格也应该掌管这个家。

　　这天中午，二少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卓氏悄悄地叫出彩凤：“走，跟娘出去一趟。”

　　彩凤跟着卓氏来到小巷中段的一个山杂货铺门口，一长胡须老者坐在门前打瞌睡。卓氏咳嗽了一声，老人惊醒了。

　　卓氏说：“甫先生，弟子我给您带来了。”

　　卓氏对彩凤说：“甫先生打得一手好算盘，你就跟着学吧。”

　　甫先生走进内屋，拿出一本发黄的画有珠算图谱和写有珠算口诀的小册子，递给彩凤：“全在这上面，自己回去琢磨吧。”

　　彩凤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在打算盘的乐趣之中。彩凤心好使，那珠算图谱一看就明白，只是那口诀上的字意理解不全，卓氏便耐心地教她。烛光下，婆媳二人和睦伴读，好一段如歌的日子。

　　６２

　　小武子很倔犟，他一直对二少爷与彩凤的婚姻耿耿于怀。他仍然保持着夜不点灯的习惯，练功练累了，就静静地坐着，透过门缝，死死地盯着前面小楼上的窗户。他臆想彩凤与二少爷做那事的情景，痛苦极了。

　　吃过晚饭后，二少爷一把扯下了桃花的围裙，将围裙当成了一面旗帜，拿在手里使劲挥舞，大喊大叫：“花花巾，花花巾！”

　　这时，彩凤正在房里洗脚，听到喊叫声，赶紧赤着脚跑了出来。彩凤刚踏出房门，二少爷手中的围裙鞭子似的向她挥来，鞭打在了彩凤的脸上和肩上，挨打之处立即出现了一道道血痕。苗嫂拼着命帮彩凤连拖带拉地将二少爷弄上了楼。

　　这时小武子在小屋里练着功。他听到了彩凤屋子里的异响声，跑了过来，只见二少爷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围裙向彩凤抽打着。小武子怒不可遏，从背后将二少爷拽倒在地。彩凤忍着疼痛赶紧用手掐住了二少爷的人中穴，让二少爷安静下来。

　　小武子说：“我要卡死他才好！”

　　彩凤心里翻动着千头万绪：“你不可乱来，日子长着呢。”

　　小武子盯着彩凤：“我一天也等不得了。”

　　彩凤说：“他死了你也活不了的。”

　　一阵风吹来，屋里的蜡烛闪了几下，熄灭了。小武子无意中撞上彩凤丰腴浑圆的身子和那结实坚挺的胸脯，禁不住全身战栗起来。

　　小武子喘着粗气，颤抖地一把揽住了彩凤，将嘴唇亲了上来，彩凤毫不犹豫地顺势迎了上去，两只干裂的嘴唇很滋润地密贴在了一起。小武子一把将彩凤搂得死死的。彩凤顿时软了。

　　６３

　　银楼里的生意好，忙坏了账房汉皋。汉皋连着打了几天的算盘，手指都木了。他一边揉手指，一边感叹道：“真是人老了，年轻时连着打三天三夜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