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爷的腿有些发软，阿狗赶紧扶着老爷回家。

　　阿狗扶着老爷一步一步往上爬。猛然，贾老爷听到了一阵激烈而杂乱的叫喊声。贾老爷问阿狗：“这是谁家在闹？”

　　贾老爷不禁加快了步子。阿狗扶着老爷好不容易爬完了古渡口的九十八级台阶，贾老爷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家银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贾老爷一眼看到了站在银楼门前的金老板，贾老爷做梦也没有想到，金老板不是来襄阳做客的，而是专门问罪来的。这多年来，金老板从金匮银楼进货，一律是免检进库。半年前，一客人拿着打着金匮银楼印记的银锁找金老板退货，说是发黑，怀疑有假。金老板想必是有人想砸金匮银楼的牌子，暗中使坏做了手脚，没敢声张，只是更加严格了进货渠道和验货手续。没想到，上门退货的接二连三，而且这些金银物件全都打着襄阳金匮银楼的印记。金老板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金老板从口袋拿出一只金手镯递给贾老爷：“您瞧瞧，这是金匮银楼打制的物件吗？”

　　贾老爷接过手镯认真地查看了手镯内圈里的印记，点了点头：“乃十足金也。”

　　金老板从贾老爷手中将手镯拿了过来，两手将圈用力拉了拉，手镯显得特别坚硬，一点柔性都没有。

　　金老板冷笑道：“贾老爷，这就是金匮银楼打制的十足金吗？”依常理，十足金是可以任意拉大或缩小的。眼下这金手镯显然是用合金打制，也就说这黄金里必定掺有其他坚硬的金属。

　　贾老爷眼睛一黑，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７７

　　在办理老爷的后事中，彩凤宁静的眼神，优雅的言谈，细致的礼仪，分寸把握得都很得体，让人们生出许多敬畏和羡慕。彩凤又一次赢得了街邻四舍的众多赞誉和赞叹。

　　彩凤娘将卓氏照料得好好的，让彩凤一门心思做着生意。杭州金店的金老板来襄阳闹了一场，气死了老爷不说，算是将金匮银楼的牌子给毁了。一些客户纷纷退货，要求重验。好在做假的物件都是小武子手上的活，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或是远销，或是还没被人发现。总之，退到银楼的货，真正验出的假货并不多。彩凤有言在先，无论什么时候查验出打有金匮银楼印记的假货，都一律双倍赔偿。这样，安抚了不少客户的心。

　　很快，金匮银楼的生意重新走向稳定。

　　这时，银楼却发生了一件令彩凤始料不及的事：桃花卷着二少爷的一包宝贝与一个叫金牙子的小银匠私奔了。

　　二少爷的宝贝锁在一口大樟木箱里，钥匙一刻不离地挂在二少爷的裤腰带上。夜里，二少爷睡着了，桃花就很容易从他的裤腰上取下了钥匙。桃花用她进银楼时的一个包袱，将二少爷收藏的女人首饰、衣物整整装了一个大包。

　　二少爷醒来，不见桃花了，便大哭大闹起来。

　　彩凤发现了扔在墙角的那口敞开的樟木箱子，走近一看，箱子空空的。彩凤咬牙切齿地说：“这死丫头卷着二少爷的宝贝跑了！”

　　二少爷彻底疯了！他暴跳如雷，疯狂地“嗷嗷”乱叫，在银楼里上下乱窜，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二少爷用一只青瓷碗砸破了彩凤的头后，被关进了后院的一间闲屋里。来喜让小武子在窗框上和门框上都钉上了粗粗的木杠子，栅栏间隙很小，仅能塞进一个馒头或一碗水。

　　卓氏躺在床上，望着房顶想着心事，彩凤走了进来。彩凤告诉卓氏，桃花与小银匠私奔了。卓氏听后很木然，似乎对此早有所料。片刻后，彩凤又将二少爷疯了的消息告诉了她。卓氏迟疑了一下，猛然张大了嘴，表情十分古怪。她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便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７８

　　彩凤娘给卓氏准备了几个灰袋。灰袋是用白布缝成，里面装着干灰。平时，彩凤娘就将灰袋垫在卓氏的屁股下，卓氏尿了，灰袋会自动地将尿水吸干。然后，彩凤娘再将干净的灰袋换上，将湿灰倒掉。这样，卓氏的下身就能一直很清爽很干净。

　　这天，卓氏闹肚子，一个时辰不到，就接连换了三个灰袋，弄得屋子里臭气熏天，累得彩凤娘大汗淋淋。卓氏很是过意不去：“亲家母，我这一辈子欠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