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琳把锥子一扔,给阿古解开绳子,然后,闭上眼睛,面带微笑等待着阿古疯狂的报复。
可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阿古动手,她睁开眼睛一看,阿古在捂着脸哭,哭了一会儿,竟站起身走了。
从此,阿古再也没到小耳房来。
思琳挺失望,更犯愁了。她求洪顺嫂给弄打胎药,洪顺嫂说什么也不干,一是觉得自己是个寡妇,去掏弄这种东西,容易惹来闲话,二也不愿做这遭天谴的事。
第八章
梦中,慕雨潇和花小尤举行婚礼,南时顺领人将慕打死。
第二天早晨,花小尤把梦中的情景与慕雨潇讲了,说:“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呢,像是要出什么事。”
慕雨潇说:“能出什么事,南时顺早跑得无影无踪,就是他在,又能翻起多大的浪,梦里的事当不得真。”
花小尤说:“我还是害怕。”
慕雨潇说:“你说梦,我昨晚也做了个梦。”
花小尤问:“什么梦?好梦,坏梦?”
慕雨潇说:“说不上好坏,我梦见爹和娘都来了,就在这屋里,爹进屋就说头疼,到里屋躺下了。娘跟我说,你怎么能跟满人和好呢?你忘了爹和娘都是怎么死的了吗?我说,娘,他们都是好人,害你们的人早都死了。娘还没等说话,爹在屋里喊上了,忤逆,忤逆!”
花小尤叹口气:“你心里还是有结打不开啊。”
慕雨潇把目光转向门外,看着不大晴朗的天空,说:“谁有这心结也不好打开啊。”
花小尤欲言又止,慕雨潇知道她想问什么,自己讲起了家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慕雨潇本名林同举,家中历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慕雨潇的父亲从小聪敏好学,见识超群。中举后,却赶上晚清吏治腐败,捐官鬻爵成风。家中也准备了一笔钱,让他用于疏通关系,他却死也不肯随波逐流。一日,有朋友从关东来,说那里土地肥沃,人才却很凋零。盛京将军求才若渴,曾布告天下,开门纳才。父亲一听动了心。
当时慕雨潇十八岁,也已考中了秀才。他当时已定了婚事,但女家一听林家要迁往东北,当时就拉下了脸,说不能把女儿嫁到流放地去。林家也不勉强,把婚退了,一家人简单收拾收拾就踏上了闯关东之路。
在闯关东的人中,林家绝对是个例外。家中谷仓丰盈,骡马成群,既非灾荒所迫,也非祸事所逼。所带的衣物均为绫罗绸缎,母亲光金镏子、金镯子、金项圈就有十好几个。
一家人坐着大车来到盛京,在离盛京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宅院。安顿下来后,父亲揣着朋友的举荐信,去往盛京将军府。
正走着,忽见一条马鞭兜头抽来,猝不及防,脸上立时被抽出一道血口子。父亲掉头看去,只见一个满人骑着高头大马,喝得眼斜嘴歪,一手抓着鞭杆,一手抓着鞭梢。
父亲怒从心起:“凭什么打人?”
那满人也不答话,又是一鞭抽来,父亲的脸上又多了一条口子。一鞭抽后,那满人才说:“你头扬那么高干什么?这是你汉人耀武扬威的地方吗?我告诉你,这是满人的祖地,汉人来,只能当狗,当驴!”说着,又抽过一鞭。
父亲说:“我警告你,我可是盛京将军请来为官的,我这有给盛京将军的书信,你再胡来,咱们见盛京将军说理去!”
满人仰天大笑:“盛京将军算个鸡巴,老子要拿正眼看他,都算给他脸了!”
旁边有人劝道:“老哥,忍忍吧,这是京城来的黄带子,惹不起的。”
父亲却不听邪:“什么黄带子,就是红带子也得讲理吧!”
那满人听此话,大骂一声,抡起鞭子又抽过来。父亲急了,抓住鞭子只一拽,就把那已喝得坐不稳的黄带子拉下马来。
黄带子暴跳如雷,拳脚齐上,把父亲打得遍体是伤,昏倒在地。黄带子还觉不解恨,把父亲扔在马上,径直驮回宗室营。
黄带子把父亲用铁链子拴在门前,又找了根狗尾巴接到父亲的辫子上,说:“从现在起,你就给大爷当上马石,喝了几碗臭墨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想来这儿当官,也不搬块豆饼照照。”
门前围了不少满人,大人孩子都有,人们挖苦着,嘲笑着,还有的孩子用脚踢父亲的脑袋,往父亲脸上吐唾沫。
花小尤听到这里,脸色白了。这事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也在场,还给七哥出了个主意,让七哥找些麻油来,浇到那狗尾巴上,点着,看那人能吓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