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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版:生活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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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滥用的宽容和隐忍

中原网  日期: 2007-07-27  来源: 郑州日报  
  影片《吉尔的妻子》讲述的是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法国一个小城镇的故事。主角是炼钢工人吉尔的妻子ALICE,她是一个家庭主妇,对于丈夫的要求百依百顺。

  事情发生时,他们已经有了一对六岁左右的双胞胎女儿,并且艾丽莎又怀上了孩子。那件“事件”就是艾丽莎的妹妹维克多莉插足了艾丽莎的家庭。因为怕失去丈夫,她采取的方法是:沉默、隐忍和等待。

  艾丽莎的丈夫知道维克多莉另有所爱后的一天晚上,他先向艾丽莎承认了自己爱上了妻妹的事实。然后,不顾熟睡的孩子们,不顾眼前妻子的感受,双手捶着桌子,大声叫着:她是我的,她是我的。这个做丈夫的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不加掩饰的在自己妻子面前高喊着对妻妹的迷恋。

  艾丽莎一直没有说话,当吉尔再一次双手举向空中大叫:“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时,她坚定地抓住了吉尔的手。就那样紧紧地,浑身发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因为太紧,弄疼了吉尔,这才让吉尔和自己清醒了过来。

  那样的时刻,应该只有“心碎”和“肝肠寸断”可以形容吧。

  从那以后,艾丽莎因为怕失去丈夫,选择了不仅继续隐忍,还帮助丈夫寻找接近自己妹妹的机会,如陪丈夫回娘家,跟踪自己的妹妹。

  直到有一天,吉尔对她说“我看到她了,但是我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毁了属于我的快乐。”

  艾丽莎的丈夫回头了,他长大了,知道替艾丽莎分担家务,比如种菜、做早餐、带孩子。但此时的艾丽莎却回不来了,她的心,一如她家满院的枯枝落叶,一片片碎落而干枯。

  终于有一天,一家人又开始了那种平静的日子。此时,一幅画面让人印象深刻,五口之家安详地坐在门前晒太阳,小儿子在大人的搀扶下蹒跚学步。

  可是,那以后的一天,毫无征兆的,艾丽莎从顶楼上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未留下只言片语。

  艾丽莎为什么要在得到她想要的之后选择自杀呢?

  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看,艾丽莎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完成了对丈夫的惩罚。但是考虑到艾丽莎是那样的善良,这个可能性也许不存在。

  艾丽莎的放弃,可以用存在主义治疗观加以解释:丈夫的不忠让艾丽莎对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产生了动摇。

  世界上,没有一种正常的关系能够容忍不忠诚,更不用说夫妻之间这种极其亲密的关系了。

  不忠诚之所以会对关系造成极大的杀伤力,主要是,一方的不忠会让另一方怀疑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从根本上动摇一个人对自己的信心和自尊。所以,很多事都可以靠当事人自己化解,但是背叛不行,背叛的痛苦不可能自己消化掉。

  但是,让艾丽莎对自己的价值产生怀疑的只有她丈夫吗?艾丽莎自己有没有责任呢?

  当然,艾丽莎已经做得非常棒了。她没有大哭大闹,到处哭诉。在整个过程中,她不仅依然非常好地履行自己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而且非常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孩子们的、丈夫的、妹妹的、妈妈的。

  她对丈夫说:“我在等待,等待一切都过去。”她对神父说:“……我没有吵闹,我了解我的丈夫,那样他就会离开我。”

  艾丽莎认为解决丈夫外遇的方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隐忍,一个是吵闹。这就是关键所在了。生活之题和数学题是完全一样的,都是可以一题多解的。在某种意义上,生活中的问题还可以有比数学题更宽泛的解法。

  比如,如果艾丽莎在事情刚发生后就能把自己的痛苦、愤怒、担心和屈辱的感觉表达出来,让丈夫了解,而不是假装一无所知和隐忍;如果在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底线画出来,让丈夫明白自己要恢复家庭的决心,而不是误导丈夫;如果她知道关心自己,正视和安抚自己受伤的心,而不是一味的压制自己的痛苦;如果她在一开始就让丈夫知道,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遇到的事应该自己去处理;如果她给丈夫的是信任而不是放纵,那么她的丈夫就不至于滥用妻子的宽容和善良,并且会很快地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一切“如果”都存在,那么艾丽莎的自尊、情感、自信也就不会被肆意践踏,也不至于被伤得体无完肤,乃至于身心破碎。

  艾丽莎以为隐忍和大度可以解决问题——不是的,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建设性方法,相反,它会误导别人,让别人失去了解她真实想法的机会,以为她没有那么痛苦,没有那么在乎。

  没有底线的隐忍和大度经常被理解为:无所谓。有时还会是好欺负。对艾丽莎而言,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误会。

  在这个误会中,艾丽莎的隐忍和宽容被一次次滥用,自我价值感被一次次否定,艾丽莎虽然找回了丈夫,却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己的同一性,不知道自己是谁,将往何处去,因为当初没有设置底线,艾丽莎把自己给搞丢了,她在被别人背叛的同时,也背叛了自己,她无法忍受自己对自己的背叛,于是对自己进行了惩罚……

  当然,这只是一个视角,还可以有许多其他的视角。比如说,艾丽莎自杀,是因为她太累了,想用自杀的方式结束她绝望和痛苦。

  这部对白很少,而更多靠眼神、表情和画面来叙事的片子,通过一个木讷的家庭主妇的情感告诉我们:无论你的爱有多深,都不能拿自己的原则做交易;无论你的爱有多深,都不能背叛自己;无论别人是否忠实于你,你都要首先忠实于自己;无论别人怎样对你,你都要小心地爱护自己;无论你有多么身不由己,你都要学习倾听自己的心声,守护住你自己……

  因为,无论你是否贫穷、富有、孤单、成功、快乐,那个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会躲不开的只有——你自己。摘自《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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