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去哪儿都闹,不如在家读点儿书刊报。
《文艺争鸣》2007年8期有一组邵燕祥作品研讨会的文章,孙玉石老师谈得最为娓娓感人。孙玉石跟洪子诚在“冷幽默”方面有些类似,特别是退休后往往从个体生命角度来看待和评论文化问题,更显得诚恳老到。
那天我们毕业20周年聚会请老师讲话时,孙老师告诫我们要“远传媒,拒诱惑,勤读书,慎做人”。有些同学就在媒体工作,疑问道:“我们怎么远传媒?”我说,孙老师的意思是“要在心里保持对传媒的警惕”,不要做“眼球经济”的帮闲,更要对满天飞的假新闻勇于拒斥。邵燕祥本人的发言也很诚恳,我认为邵老是中国文人里最真诚的人之一,跟那些为了投机钻营而摆出“唯我独右”的文人完全不同。
邵燕祥上世纪80年代多次给大学生做报告,在北大著名的“民主草坪”上,我们跟他坐在一起,畅谈中国的民主进程。我发现他长得酷似著名相声大师苏文茂,幽默起来更是满脸洋溢着一种“文雅的坏笑”。后来我们曾经在草原笔会上同住一个蒙古包,我说我1989年秋天写过一首《木樨地怀古》,邵老听后心领神会地说:“木樨地,无古可怀,无古可怀也。”一个人不管持有何种思想,何种立场,只要是真诚为他人造福的,是经过了自己的大脑和心灵的,那就值得尊重,值得敬佩。
另一位为人真诚的“新右派”谢泳,一直默默地进行着现代知识分子研究。他的《清华三才子》(新华出版社2005年10月)讲的是罗隆基、闻一多和吴景超,在材料使用上下了苦工夫,比起很多科班出身的教授要规范和严谨得多。谢泳被聘为教授,说明了学问不一定产生在学院之内。
重看了一遍《下半月》2007年1、2期上14位著名诗人制订于哈尔滨的《天问诗歌公约》,觉得这不是一个游戏主义的问题。此公约不妨看作一次反省和检讨。诗人们认识到尊重母语的重要性,认识到人品对于写作的重要性,认识到知识和技术对于写作的重要性,这对于新诗的发展,是具有极其不可忽视的价值的。梁小斌忏悔他当年写的《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一文,已经诗界尽知。近日又翻看了《梁小斌如是说》(新华出版社2005年10月),不禁思考了一阵当下很多诗人都以散文发言的问题。
诗人叶匡政的诗集《城市书》(花城出版社1999年12月)善于抓住城市生活的日常意象进行提炼,从世俗中发现沉重的历史,显得很有分量。而“独立文学典藏”里刘索拉的《女贞汤》和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都配满了玄幻加波普风格的插画,使文本显现出多层的新意,这是令我相当不敢以“胡闹”视之的。
再看将日本古典名著《枕草子》配上了200多幅浮世绘的《日本格调》(海峡文艺出版社2003年5月),编排者本身的格调已经无须多言了。至于前几年我读过的林贤治的《鲁迅的最后10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4月),当时竟未留心主编者叶匡政已经默默开始了一种“复合文本”的出版探索。今天看着那些精心选择的插画,我想,在这样一个所谓的“读图时代”,文字,仍然是图画的灵魂。但图画却可能使文字的灵魂经常走神或者失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