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条小街,沿人民路继续前行,再穿过市政广场,远远地便看见那四个红字招牌——“新华书店”。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进书店,今天,我会与哪本书相遇?
今天,我与哪本书相遇?这其中充满了你意想不到的变数和缘分。就像我走在熟识的街头,不知道下一秒我会遇见谁。是我现在的朋友,还是从前的老友?抑或是一个只彼此对视几眼却又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让我的心头总是洋溢着初恋般的激动和新奇。
走进新华书店,我会轻车熟路直奔二楼,那里的层层书架上摆放着我喜欢看的书。这非常像我平日生活里一些有目的的聚会,都是一些谈得来的朋友,都是一些感兴趣的话题。那些文学类书籍,有些名字都很熟悉了,但还是会取下这本书,像老朋友一样打个照面,比如那些经典名著们。有些则是早有耳闻却又是第一次相见,免不了拿在手中,展开来与它做一次简短匆忙的交谈,看看它是否值得我领回家,成为我今后相伴左右的伴侣。比如今天我手中正翻阅的这本《钢琴课》。
还有些书,则是我一直谋求相遇却一直未能如愿的。但某天,它们又躲藏在某个书店的某层书架上,等待我的到来与发现。这样的相遇,常常发生在我出差旅途中的新华书店里。比如《杜拉斯文集》是我从省城新华书店购回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是我从一个偏僻小县城的新华书店购回的,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园》则是我从南京新街口书城购回的。这样的相遇故事很多,以至于每次从书橱里取出一本书,都会从记忆里打捞出一个奇妙的相遇故事。
也不得不承认,就像我有时会交错朋友一样,有时与一本书相遇时,我也会错误地买回家,比如我早已丢弃在旮旯里的那本九丹的《凤凰》。这也让我在买书时多了一些谨慎和犹豫。
但这种谨慎犹豫的态度偶尔就会坏事。就像我们在面对爱情一样,太过理智冷静和优柔寡断常常会使我们失去所爱,令我们遗憾终身。记得前年夏季,我去福建东山岛。在小岛上的一个小书店里,我看到一套书,是《茨唯塔耶娃文集》。一边惊诧于这个孤僻小岛上的不起眼书店里竟然还藏着冷僻的文学著作,一边又胡思乱想:该不会是盗版书吧?还有,这本书名气是大,但是不是深奥冷僻到我读不懂的地步?但时间不允许我细细翻阅验证这套书,因为前方的导游和同伴在催我。我向前走去,希冀着逛过一圈返回时,能重新走进这书店。但是我错了,导游带我们走的路线是不回头的。如今,我常常趴在中国地图上,对着那个东南角的小岛懊恼万分。因为我知道,此生我再也没机会去那个小岛了,再也没机会走进那个小书店了。这是一种擦肩而过有缘无分的痛心与无奈。
与一本书相遇,有惊喜有激动有惘然有后悔有遗憾,甚至还有刻骨铭心。人生,大抵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