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电话给她,说今晚有应酬,回去会晚一些。
什么样的应酬比她的生日更重要?她幽幽地想,心里无比惶惑、哀怨。夜里十一点,电话又响起来,她莫名其妙地慌乱,担心他会说今晚不能回家。他真的不能回来了,他说,出事了,在福-乐-园-,然后再无声息,任她怎样呼喊。
她匆忙赶到时,救护车还没有来。出事地点在新建的豪宅区,还无人入住,阴暗荒芜。她看见那辆花冠车撞在一堵废弃的墙上,他歪在方向盘上昏迷了。不远处,一个女人横卧在残留的沙堆上。她第一个反应是:他撞了那个女人。蓦然间,看到了那女人手里抓着的手提包。世界忽然一下变了样,她明白过来了:不是他撞了那女人,是他们合谋撞了自己!
那个精巧的手提包,清早她还在他车的后备箱里看到,当时她还窃喜:那该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而事实是:他所有的应酬皆为那个女人,以至忘记了她的生日。
一切再明了不过了,那个女人是他的新宠,事故发生时就坐在他身边,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快速行驶的车突然急刹车,打滑的路面,让车调转车头,将那女人抛了出去。想象着他与那女人缠绵悱恻的场景,她的心像被人用力撕扯着……
手术室外,医生告诉她,两个人都无性命之忧。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孔去面对他和那个女人?庆幸之余,她痛苦思量着。
此时,那女人的丈夫才急急赶来,要找肇事司机兴师问罪。一瞬间她果断做出决定:不管怎样,先让那两个迷路的人有尊严地面对每一道询问的目光。
她迎着那男人挑衅的眼光站起来,说,我丈夫撞了你的爱人,实在对不起,我们一定会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他从昏迷中醒来,自始至终紧闭着眼,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一切都过去了,她说,你撞的那个女人,只是断了小腿。……
日子一天天斑驳脱落,而那个谎言,在她心里一直默默坚守下来,直到有一天他又变得春风得意。
那天,他们一家去郊游踏青,他看着儿子欢笑地放风筝,忽然就有了想说的冲动。你知道吗?有件事压在我心头好几年了,他握着她的手说,曾经我迷失了自己……她把手放到他嘴边,笑了,我也想告诉你,我一直都想有只和那女人一样的手提包。
他一下噎在那里,呆呆地站立着,心动如潮原来她知道一切,原来她用仁心搭了一把梯子,让他们的爱情悄悄回归原位。
摘自《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