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我被下放到皖南山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个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冬日,我在村头小卖店与老板下棋。正当我们杀得难解难分之时,一对年轻的盲人摸进了小店。看着他们那股亲热的劲,我断定来人不是恋人就是夫妻。他们穿着单薄,两人相依相偎地倚在柜台边,身子冻得瑟瑟发抖。老板放下棋子,赶忙迎上去,问他们买什么。
女的用那只冻得发紫的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2元纸币:“我想买两双棉袜,这钱不知够不够?”
直到此时,我才注意到,他俩都没有穿袜子,破旧的布鞋早已被雪水浸透。老板接过钱说:“足够了,还找你5毛,你们想买什么颜色的呢?”
“红色的吧!”男的提议。
我在一旁刚想建议他们重新选择时,女的抢先发话了:“红色的好吗?”
“红色好!听妈说那是火一样的颜色。”
“像火?我知道好,那也是太阳的颜色。要是每天都有温暖的阳光,我们也不必花钱来买这棉袜了。”女的有些伤感地说。
“那就只给你买一双算了。”男的说道。
“这怎么行,你就不怕冷吗?”此刻,女的一脸认真,“要买就买两双吧。”然后告诉老板:“要红色的!”
那一刻,我的心灵被震撼了。一双袜子,几句对话。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可是,这对盲人情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的情愫,揭示的不正是爱的真谛吗?原来,感人的相爱可以简单得如此细小,如此朴实无华。 摘自《百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