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玥和李辉离完了婚往回走,临别时,李辉说:那就再见了,你照顾好孩子吧。柳玥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李辉说:千万不要再找我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的命运就乱套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柳玥说:你放心吧,到死我也不会找你的。
李辉就真的走了,头也没回。
柳玥往医院走着,脚像没了跟,飘飘摇摇,像踩在海绵上……
柳家的旧房子卖了,本来可以把欠赵大庆的钱一次性还上,可是,晓融的巨额医疗费该如何解决呢?
柳玎一夜又一夜地无眠。
同样无眠的还有赵大庆。
很少吸烟的赵大庆开始一包一包地吸烟了。办公室里的小烟灰缸不到半天就被装得满满的,秘书只好又买来一个大的。赵大庆一边狠狠地吸烟,一边呆呆地站在办公室窗前。他设想着,如果他从此与眼前的一切告别,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没有自由,生命将变成什么样子——而如今的贾正良,不可一世的贾正良不就过着这样的日子吗。
二百万啊,打了水漂是小事,为这二百万受审讯蹲监狱可就赔大发啦!即使二百万不暴露,还有博雅新苑的房子呢——柳家的新居是孟铁的受贿房,万一孟铁一不留神供出了他赵大庆,他不是也得受审讯蹲监狱吗。
赵大庆苦思冥想,依然难以解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既怕死又盼着了结。权衡利弊,赵大庆决定赶紧把柳家拖欠的房款要回来。
柳玎并没有回避,柳玎决定无论如何都得把钱凑齐了还给赵大庆。凑来凑去,还差五万元。陈全说:玎子,别上火了,管我爸借吧。柳玎急了:那哪儿成啊,石阿姨会有想法的。陈全也急了:她能有什么想法,钱都是我爸挣的!
陈全进了父亲的家门,就发现自己把话说大了。钱是谁挣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放在了谁的手里,谁掌握着存折的密码钱就属于谁。
陈凤安的所有积蓄都在石秀手里。
刑满出狱的平峰正在喝酒,见陈全来借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伺机挑衅。他握着酒瓶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看电视,瞅都不瞅陈全一眼。陈全强作笑脸,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陈凤安。石秀拧着陈凤安的后背,示意老头儿别说话,只听她一个人说。石秀说:全子啊,你们这么做可不恰当啊,你是陈凤安的儿子,不是柳顺知的儿子,你哪里有义务替他们还债呢。陈全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可以付给你们利息,可以写借据,很快就会还给你们的。石秀说:哎哟哟,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爱听了,好像我们不借给你似的。问题是,你父亲一辈子清贫,没攒下一分钱,哪里有钱借给你们啊。
陈全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头对石秀说:老石太太,你真是一只老狐狸。
平峰从床上一跃而起,举起酒瓶子就对着陈全扔了过去。陈全一猫腰躲开了,酒瓶子摔在地上,碎玻璃弹起来扎破了陈全的脸。陈凤安和石秀抱住平峰,慌作一团。平峰扯着脖子对陈全喊: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啊,仗着你老婆当个小鸡巴官就不知东西南北啦?你老婆还他妈的不如我那些狱友好使哪!小心老子哪天心情不好剁了你!
陈全指着平峰说:好啊,拜托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老子一定奉陪到底!
陈全回到家里就对着柳玎吵,又一次责怪丁芳好坏不分引狼入室。柳玎无话可说,只能暗自生气。
第二天,柳玎早早地来到办公室,一头栽在里间的小床上发呆。手机嘀嘀作响,是卢东的短信:请问您在哪里?柳玎犹豫了一下,回道:有事吗?卢东答:有要紧事。柳玎就拨通了卢东的电话。卢东开口就说:柳书记,我昨晚才听说晓融的事儿……柳玎一听“晓融”二字,顿时泪如雨下。卢东说:柳书记,我准备了五万块钱,你拿去给晓融治病吧!柳玎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手机不知说什么好。卢东说:柳书记,我家条件很好,五万元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别推辞了。柳玎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那好……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上班铃声刚刚响过,卢东就揣着五万元现金来到了柳玎的办公室。柳玎低着头,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卢东,你真是我的好弟弟。非常感谢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卢东说:柳书记,别说这种客气话了,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我真的很敬重你,二是……我由衷地想帮助晓融,因为她让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柳书记,我六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跟着父亲,过着没有母亲的日子,虽然我的父亲很有钱,我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他永远不能给我我最需要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