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玎不好意思了，小声嘀咕了一句：哎呀，什么爱情啊……

　　姚可安两眼一瞪，说：不是爱情是什么啊？！

　　柳玎的脸刷地红了。

　　爱情啊爱情，从来都属于不知情为何物的年轻人。她和陈全已经是结婚十二年的老夫老妻了，千般情愫万种纠缠，怎一个轻浅的“爱情”了得！

　　姚可安还在感慨着，红着眼睛说：弟妹啊，对我来说，爱情早就死绝啦！知道你们的事儿之后，我就一次又一次地设想：刀落之时，我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挺身而出；或者，如果我是一个女人，会不会有一个男人在我性命攸关的时候舍生忘死挺身相助……我想啊想啊，竟然找不到答案，你说我惨不惨啊？

　　柳玎笑了笑。

　　姚可安又说：不过啊，人心换人心哪，刚才一看到弟妹，我就找到答案了，弟妹也是真值得全子赴汤蹈火啊。

　　柳玎说：姚大哥过奖了。

　　姚可安说：好啊，你们俩多好啊，羡慕啊。

　　见柳玎还是不说话，姚可安哈哈地笑开了，说：弟妹可真文静，小心别让陈全这头毛驴子欺负了啊！

　　柳玎没笑出来，倒是哗哗地掉出一串眼泪。

　　姚可安仰起头，把夺眶而出的泪水咽下去之后，拍了拍柳玎的肩膀，说：弟妹，好人一生平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放心吧，你们全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哪！

　　１７

　　陈全住院期间，柳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她看着陈全的脸，看着他昏睡的模样，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股激流。

　　爱是什么？爱就是肯牺牲，不惜一切代价地为你爱的人牺牲。

　　爱就是陈全这样子。

　　他是多么爱我啊……柳玎用面颊贴着陈全的面颊，眼泪滴了陈全一脸。

　　陈全醒过来了，安静地看着身边的柳玎。

　　柳玎悄悄问：还疼吗？

　　陈全动了动嘴角，虚弱地说：不疼了。

　　柳玎说：都是为了我。

　　陈全的眼睛突然闪烁出喜悦的光，上下看了柳玎几眼，使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话来：你没事吧？

　　柳玎站起来跳了两下，又挥了挥胳膊，说：没事，好得很呢。

　　陈全笑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看柳玎。柳玎也眨巴着眼睛看陈全，看了一会儿说：全子，你的双眼真的很像小毛驴的眼睛。陈全又用了好大的力气说：你才像小毛驴呢！柳玎说：你像！陈全不说话了，闭上眼睛，皱起眉头。柳玎吓得住了嘴，一下一下摸着陈全的脑门说：哎呀，都怪我，疼了吧？

　　陈全疼了一会儿，又睡了。

　　柳玎就深深地哈下身子，轻轻地伏在陈全的身体上。她一手摸着陈全的心，一手摸着陈全的脚，像只大大的鸟一样栖息在陈全这棵大树上。隔着白色的被单，他们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原来，爱更是一种温度，和体温一模一样的温度。

　　柳玎又流下了眼泪，湿了脸颊，湿了被单，湿了陈全那颗爱她的心。

　　几天之后，陈全终于能稍大声地说话了。他张了张口，喊了一声“玎子”，确认自己多了些力气，就接着对柳玎说：玎子，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柳玎说：你说吧。

　　陈全想了想，说：我又不想说了。

　　柳玎说：说吧，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生气了。

　　陈全说：我要是说了，就太对不起朋友了。

　　柳玎说：你要是不说，就对不起我啦！

　　陈全又想了想，说：玎子，那天晚上真的不是我。

　　柳玎伸出双手在陈全的脸上拂了一把，说：哎呀，我的宝贝，你有完没完啊！

　　陈全说：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吗？

　　柳玎的心脏一紧，不知该不该听，就小心翼翼地问：谁啊？王老茂啊？

　　陈全摇了摇头。

　　柳玎又问：刘小鬼儿？

　　陈全又摇了摇头。

　　王老茂和刘小鬼儿是陈全要好的球友，每个周末都在一起踢球。柳玎再也想不起别人，就干脆不说话了。

　　陈全终于说：玎子，是大庆。

　　啊？

　　柳玎呆住了。

　　柳玎不信，两眼发直地说：全子，你可别骗我。

　　陈全说：不骗你。

　　柳玎问：他为什么不去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