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的眼睛动个小手术,由我和儿子陪伴。
等待手术的房间里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大概害怕,女孩子不断搓手,喊着妈咪。
旁边一位中年妇人,坐在椅子的把手上,女孩一喊,就弯腰搂搂。另一个光头的男人,也隔一下就过去亲亲女孩的额头。
“一对宠孩子的父母。”儿子用中文对我说。话才完,又走进一对夫妻,先跟女孩的父母握手,再蹲下来哄那女孩。
令人不解的是,女孩居然叫后来的男人“爹地”。儿子好奇,竖着耳朵听,盯着他们看。隔了一下,笑笑,用中文说:“原来是一对离婚的夫妻,先来的一对是女孩的妈妈和改嫁的丈夫,后来的一对是女孩的爸爸和再娶的太太。”“他们看起来跟朋友似的嘛!”我说:“还握手,贴贴脸呢!”儿子把身子向后一倾,看着我,瞪大了眼睛:“这有什么稀奇?他们嫁的嫁、娶的娶,过去的都过去了,谁会去问这些?”
在重庆机场等着飞香港。
候机楼里一群老人家,想必都是由台湾来探亲的。
同样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有些穿着时髦的衣服,硬生生地挺着腰板儿,踱着步子;有些则穿着破旧的衣服,弓着腰,缩在椅子里。
一个老人直咳嗽,看他咳不止,距离他三个座位之外的一个年轻女人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又塞了张纸在他手里。
“老人家大概太累了。”我对那女人笑笑:“你真好心。”“该的。”她答,听得出是四川口音。
“你跟老人家认识吗?”我问。
“认识!”“你是他的……”我的话停住了,不知该说“女儿”还是“孙女”。
她把话打断,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算是……照你们台湾人的话,算是老婆吧!”我一怔。正好老人要喝水,叫她去倒。
看她走远了,老人对我挤了一个苦笑:“我要人照顾,她想去台湾,就凑上了。”又回头看看,小声说:“对我不怎么样,但过一天是一天,眼前总有个人端茶倒水。”
美国名歌手比利乔果然和他的模特儿太太克里斯廷离婚了。
当年他们结婚,大家就不看好,认为比利乔不可能跟这美女好一辈子。
妙的是,才离婚,比利乔又和另一位名模特儿埃拉坠入情网。
于是“两个人不配,不会久”的预言,又传开了。
比利乔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她太年轻,我太老;她太高,我太矮;她太美,我太丑;不过,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太好了,何必想得太远呢?”
夫妻的结合,起先需要爱情,其次需要理智,再接下来,则需要一种对人生的智慧。
爱,何必问许多?问得太多,只怕就不爱了。
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
摘自《台湾文学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