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镇有一道自然风景叫“大刘晚翠”,那是夏日里大刘山巅牵挂的最后一抹晚霞,她灵动的外形、绚烂的色彩曾使多少钧瓷艺人敛声凝神难行辞令。父亲是一位钧瓷窑工,烧了一辈子钧瓷也没能烧成“大刘晚翠”这样色泽的瓷瓶。钧瓷专家苗锡锦说:“大刘晚翠”是钧瓷艺人的校色样板,烧不出好产品了,看看它,心里就有了方向。
窑火如水,汤汤流动的水。万籁俱寂的夜晚,蹲在炉子旁,听炉内哄哄的火响,透过观火孔看炉内沸沸扬扬流窜于胎体之间的火,自然而然地使人联想起浅浅河床中穿流于无数鹅卵石之间的水。是水塑造了光怪陆离、五彩斑斓的鹅卵石,而这些星星般数不清的鹅卵石却没有颜色、外形完全相同的。一位水校的朋友说,微米之间的水的流速就相差甚远,它冲刷出的鹅卵石能完全一样吗?听了朋友的话,我想,窑火如水,钧无双的道理应该是这样。
戴上墨镜,在摄氏1200度~1300度的温度下观看钧釉的流动,那是太上老君仙丹即将炼成的心情,缓缓流动的釉面,鼓起又破灭的釉泡让人联想起岩浆的涌动,岩浆诞生了陶土、金属,而烈焰却重新组合了它们,使人类的美学思想在圣火里得到永生。
“咔嘣”、“咔嘣”,这是钧瓷开片的声音,这声音从1300年前唐代白居易倾情的琵琶上响起,“嘈嘈切切”;驻足过苏东坡把酒问青天的钧尊,疾驰过“铁马秋风”壮士的剑锋,萦绕于富贵人家的雅堂,溶入才子佳人的春梦。有诗曰:“展卷当受益,赏钧眼更新。夜深人静时,开片亦惊心。”它是盛世的音乐、历史的回声,君不见,60年连绵不断的开片声后那疏密得当错落有致的纹理是中华文明伸展的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