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是扎帐篷。我和小青是双人帐篷,蓝色的帐罩;苏东和教授是双人帐篷,是黄色的帐罩;其他人都是单人帐篷。
选一块平整的草地,支起内帐,用帐钉固定每个角,再苫上外罩,用绳撑紧,一圈用石头压住。铺上隔凉垫、防潮垫、抓绒被,放睡袋,一个临时的移动的窝就大功告成了。
搭好帐篷,开始做饭。
苏东用的是他多年前买的一直没机会用的高压锅,7双眼睛都盯着那腾腾冒出的蒸气。
就在苏东估计要好了的时候,突然,随着“嘭”一声巨响,高压锅盖迸开,锅里的面条都迸溅出来,大家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
幸亏没崩到人。分析原因,大概是高原缺氧,汽憋在锅里,出不来造成的。
我说:“咱们占了这块宝地,光顾自己填饱肚子了,不合礼仪,应该先敬天敬地敬神啊。刚才崩了一锅面,是天的旨意,是强制咱们敬给这块土地的神灵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住地点头,不知是真的认可,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斟满一杯酒,向空中弹了弹,又向地上洒了洒,算是履行了一个敬酒仪式。
在藏区,山山水水都是通灵性的,那千里长拜的信徒,那高山顶上的玛尼堆,那家家房顶上插的风马旗,都与充满神秘的宇宙沟通。
我们扎营的小溪边,仅仅能看到山冈上有两个藏族民居。此时,不知从哪里赶来了男女老少一大群,有两个小伙还是骑了马从山那边过来的。其他的人是怎么得到消息接到通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康巴汉子,络腮胡子,又高又壮,腰间挂着一把银鞘的藏刀,很有特点。
一群藏族小孩围着营地跑来跑去,小狗来了五六条,老人抱了孙子来,媳妇抱了儿子来……这块高原上有生命的东西都聚集来了。
我们将糖果和饼干送给孩子们,还把香肠切成块,让藏民品尝。
我们做的挂面剩了一小盆,在收拾残局时,小青看了一眼身旁的藏族女人,将面条递给她,她将盆一扬,稀里哗啦地一口气吞下去,将碗还给小青,笑了,嘴里还有没吞下去的面条。看得出来,生活在高原的藏民,生活还是过于艰苦,吃的还是过于单调了。
太阳落山了,气温像刀削的一样,一下子降下来。大家纷纷找出羽绒服穿上,坐在草地上聊天。开始我很有兴致,后来我感到头晕得厉害,知道折腾一天了,高原反应严重了。我急忙拿出丹参片和维生素C,各3片扔进嘴,一个人悄悄地钻进帐篷躺下,这样感觉好一点。
我一直嚷着晚上看星星,朦胧中,伙伴们大声喊我:“张姐,星星出来了,快来看啊!”当时,就是夜里太阳出来了,我也不想挪动一下。
我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有人!”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急忙推了一把小青,她已经瞪大眼睛醒了。
又是小马的一声喊“是牦牛!”
我俩的心松了一下,牛总比人好对付!迅速地穿衣服,准备与牛周旋。近了,近了,牛蹄子踏在草坪上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又紧张起来,它们那宽大的身体,坚硬的犄角,光顾哪里,哪里就会一塌糊涂惨不忍睹。我们知道,一般的牦牛是不主动向人攻击的,可若有只好奇心强的牛,用犄角顶开帐篷,要瞧一瞧、看一看,岂不后果严重?
突然,一头牛绊到小马的帐篷,绳和钢钉一下拔起,我以为牛对悄悄地入侵它们领地的我们发起攻击了呢!幸好,那群见过世面的牦牛群,没把我们的帐篷当回事,贴着帐篷边悠悠地走过。望着牛群消失在夜幕中,大家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折腾,加上心情紧张,我又有点难受,倒头又睡。
不知何时,我被小青推醒,她说:“不好了,咱俩的帐篷漏雨啦!”
我一看,可不是吗,内帐湿透了,一圈都是水,只有防潮垫还在坚守职责,托着我俩的睡袋,没让我俩直接泡在水里。
我俩急忙唤小马,小马说:“不是帐篷漏,是你俩搭帐篷时没拽紧,内帐和外罩的透气层贴在一起了,水渗过来了。”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小马让我俩到他的帐篷,我说,“我留下,小青过去吧,我躺中间,不挨到帐篷,睡袋就湿不了。”因为他的帐篷若进三个人就都得坐着,怎么也不如躺着好受。小青拗不过我,过去了。后来这帮坏家伙一闲下来,就拿这个雨夜说事儿,小青满不在乎地说:“睡啦,和小马哥在一个帐篷里,咋的吧?张姐作证!”我马上配合:“是的,没错!”就像王朔“我是流氓,我怕谁?”大家只能笑笑,到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