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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版:城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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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里的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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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里的佛声
古保祥
中原网  日期: 2008-05-16  来源: 郑州日报  
  我所租的楼房下面,不知何时搬来了一群民工,热热闹闹地开张拆旧楼、盖新楼,这原本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与我的生物钟和爱好发生了一系列的碰撞。

  他们起得早,睡得晚,一大早,窗外的麻雀还未起床,他们便叮叮当当忙碌起来,晚上快到了十二点了,他们才下工,紧紧张张地做饭,吆喝声、呼喊声、欢呼声,好像刚刚解放的样子。

  我喜欢晚睡晚起,因为自己喜欢爬格子的缘故,我喜欢夜晚一个安静祥和的氛围,这样自己的灵感便会蜂拥而至,但自从他们光临后,我感觉自己的天空尘埃遍布,每天神经兮兮地,灵感被一阵阵焦虑感赶到了九霄云外。

  我曾经在夜晚十来点时,扒着窗户向下张望,发现他们依然一个个满头大汗地缩在尘埃里,号子声此起彼伏,我忍不住想骂他们,但真的与自己知识分子的身份格格不入,实在憋不住了,但披了衣服下来,我准备向他们示一下威风,好替周围的邻居们出口恶气。

  我来到他们旁边,像一个看客一样,我看到他们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来回穿梭着,在这里,他们简直像一只已经开弓的箭,再也停不下来。

  慢慢地,原先的歇斯底里被他们的执著感染成了一种感动和敬畏,想着他们一个个背井离乡地从乡下来到这里,他们已经将家里的老婆孩子包括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如果哪个狠心的包工头不给他们薪水,也许他们一年的辛苦便付之东流,我想着,努力地想着,想起了旧时乡下父亲荷锄下田的背影,想起母亲坐在灯下,一遍遍地补着父亲穿了好些年的衣裳,想着,想着,我突然间泪流满面。

  一个民工过来看我,他浓重的乡下口音问我:大哥,你怎么啦,不舒服吧,我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他从脖子上将水壶摘了下来递给我:我看见你在这里站很久了,许是你有困难吧,先喝口水吧,我如获至宝地接住他递来的水壶,然后仰起脖喝了起来。

  那晚,我投入到他们的战斗中,我抡起了多少年没有抡起的大锤,尽管他们一个个担心的目光望着我这个城里人,我深深地投入进去,感觉忘了所有的哀愁,身边只有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号子声,有色金属的分量仿佛突然间与岁月的铁道深深地接轨,然后,我所有骨子里埋藏着的爱和思念呼之而出。

  佛语说:麻雀就是你今天早晨的佛声。

  此情此景,那声声有力的口号仿佛一句短谒跳跃时空穿越而来,将我悬游于生命的烦恼蛛丝轻轻洗涤,取而代之地,是一种炼狱,一种鞭策和搏击。

  那尘埃里飘荡着的佛声,声声入耳,使我不敢放弃、消沉和懈怠,我知道,那是生命赋予我们的最珍贵、最激扬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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