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车上来了。休闲一听要就地扎营,立即反对:“在这里扎营干啥?前面就是巴尔兵站,再走三四十里就是扎达县城了。”
苏东说:“不可能,我看地图了,少说也得100公里!”
休闲手里抖拉着地图,说:“我的地图在这呢!你们看看,这么短的线,相当于三四十公里。”
我纳闷,他的地图是在拉萨买的,可能跟苏东的不一样?可是,即使改道,距离也不会差那么多啊?
到巴尔兵站,我要停车打听路,苏东说:“不用问。”言外之意,休闲不是有地图么?
小马握着方向盘,他听苏东的,没有停车的意思,我坚决地说:“不行,一定得问问路。”这时,前面有两个男人,我大叫:“停车!”
小马不情愿地停车。
我跑过去,那人说:“去扎达土林,从这条岔路上去,翻过大山,100多公里。”我问:“路是否好走?”他摇着手,强调说:“不好走,都是山路,怎么也得四个小时!”
这时,已近8点钟,再有一个多小时,天就黑了。我非常后悔,刚才就应坚决地扎营。
2号车上来了,我跑过去,告诉他们必须找个地方宿营。这回,没人反对了。
我车在前,向左侧大山的方向驶去 ,到了山根,终于看到一条小溪,可向周边撒目,无平坦之地,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头,扬头昂脸地象在示威:“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找不到合适的露营地,只好连夜杀奔扎达土林。我看了一下表,8点15分。
这是在连绵起伏的大山上行驶,上山的路极陡,车轮碾着脚下的山,左边、右边还都是山,那山千姿百态,随着夕阳西下,镀上了高高低低的金红色,“给你阳光,就灿烂;山也跟人一样啊!”我禁不住赞叹,这是我的老毛病,苏东回头,瞥了我一眼,我知道那是警告,开车的小马一听到赞美,就要向山两边望,分散注意力。
太阳渐渐西沉,凉风嗖嗖,气温骤降到零下9度,我们穿上羽绒服。
苏东换下小马。小马的车技不错,可在非常路面,苏东总是自己开。
下山时,苏东抄近路,车几乎倒立般地冲下,下面是冻着白花花冰凌的沼泽,我们的心都提溜起来,真担心陷车。这样冷的重重大山里,上哪找救援啊?还好,苏东沉稳地握着方向盘,加大马力,车子颤颤悠悠地平稳冲过险关。到了硬板地面,就像从高悬的空中着陆一样,我们的心一下落了地。“哎呀,天啊,东哥,你可真牛啊!冲过来了!”小马大叫着。2号车没有师法我们,而是绕着盘山路缓缓地下山。
这时夜幕已经拉开,翻过了第一座海拔5100多米的大山,用了近一个小时。
从我们上路,就没有碰到过一个车、一个人,旁边是雪山,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深涧,看不清路,停车察看,用头灯向车旁一照,这一照不要紧,这是我这辈子忘不了的一眼,那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我顿时毛骨悚然。
想一想,今天从早晨出来就一错、再错,事不过三,不能再错了,也错不起了。我向苏东建议说:“这路太险恶了,干脆别走了,将车一停,咱们坐在车里将就一宿,天亮了再走,行不行?”苏东没有回答,阴沉着脸。
是的,在这么高海拔的悬崖边,车停下,就安全了么?黑熊、野狼且不说 ,万一来了风雨,谁能挡住山顶的石头朝下滚?谁能保证脚下的碎石路不塌方?
可能是高原反应,小马昏昏欲睡,他嘱我,千万别睡,陪司机聊天,免得打瞌睡。我就一直不住嘴地谈天说地,不敢丝毫懈怠。
没走多远,平坦的路没有了,又开始爬山,路变得更窄更险,车行驶得极慢,2号车没有跟上来。我忽然担心起来,这样险峻的路,休闲戴着眼镜,能行么?后来的情况证明我的预感。
车在悬崖的窄路上吃力地行进,动不动车灯前面的路断了,到跟前来个三级跳,让人心惊胆战。走着走着,这样的路也没了,被一条大河阻断,河道里有车辙。望着湍急的河水,苏东没说什么,将车挂低挡,决定背水一战,车轮在水中跋涉,左一下右一下地摇晃,咣,底盘被石头咯一下,好在没陷住,一铆劲,车开上对岸。
对岸也是大山。山脚下发现一个人家,门缝露出一丝光线。我自告奋勇去问路,因为这个时候,只能我出面最合适,深更半夜,在无人的峡谷深山,几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人家不得吓个好歹?!
这是一个藏族人家,已经睡下的女主人竟然起床,最令人高兴的是男主人会说汉语。见我们这么晚在路上,男主人很吃惊,告诉我们:“走错了,从巴尔兵站去扎达土林,不应该从这走,应该原路返回,到一个岔路口,沿着大沟走,距这里65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