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后上幼儿园，在那很长很长的楼梯尽头。记忆中，那道楼梯好像永远也走不完。那时跟同学赛跑，脸也涨红了，好像一下子跑了几百级楼梯。

  很多年后，旧地重游，记忆中的那道楼梯原来是很短很短的。为什么从前会觉得它是很长的？人大了，楼梯也变短了，只消走几步便可以走到尽头。从前觉得一望无尽的世界，原来很渺小。

  小时候，祖母送我上学，她总是走在前面。当她走到楼梯顶，我还背着书包慢慢走。她站在上面催我： “快点！快点！” 我念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又再踏楼梯。这次，我走在前面，祖母走在后面。她每走几级，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她一边喘气一边埋怨：

  “这道楼梯为什么变长了？以前没有这么长的。”

  楼梯没有变长，是她变老了。同一道楼梯，到底是长还是短？楼梯没变，变的是岁月。

  摘自《思念里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