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30年

征文

西气东输到我家

胡玉凯

在改革开放30年里，我家经历了烧蜂窝煤、液化气和天然气的时代，每次变化，都令老母亲感叹不已。

记得那是1988年，单位为职工办好事，每家都使用上了液化气。我将气罐扛回家，母亲非但不高兴，反而沉着脸：“想炸死我们咋地？”我笑着百般解释，又亲自帮助调试点火，老人家却一个劲儿摇头：“俺不用，俺不用，烧煤挺方便的。”她还告诫孙子孙女们，莫靠近液化气罐，说那东西随时都可能爆炸。

说来也巧，煤场有段时间供应紧张，每次去都得排大队，煤质又差，母亲动了心，说试试也行。那一天，母亲闭上眼，让我们躲得远远的，小心翼翼地划着火柴，把火星对上去，只听“呼”的一声，蓝蓝的火苗跳动着蹿了起来。几分钟，水开了，又几分钟，饭熟了。母亲几分恐惧，几分欣喜，像端详着一位外星来客，脸色好半天才缓过来。妹妹说：“妈的神态像在点原子弹。”我们都笑了。

从那天起，母亲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做饭了。有一天，我对母亲说，干脆把烧煤的炉子扒了算了。母亲一听就恼了，怒吼着：“那玩意儿靠得住吗？你们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没想到母亲的话还真应验了，有一年愣是断气两天，很多家都没换上气，母亲对我们说：“怎么样，这炉子敢扒吗？”她让我们去买煤，说这玩意儿蓄存多了心里不慌。我们不敢违背，趁一个星期天，拉了三车，堆了半个厨房。

事实证明那次“断气”仅仅是个偶然事件，后来家里吃饭的人口多了，厨房就显得小，那一垛蜂窝煤硬是堆了好几年。有一年年初，母亲说，这煤太碍事，你们帮我放到楼下，用时就去取。“这炉子咋办？”我问。“暂时留下吧……”母亲口气软多了。

1999年8月，我们楼大修房子，母亲说：“我看这砖垒的炉子闲了好几年，扒了算了，净占地方。”“不用再备战备荒了？”我问。“即使停气几天，街上吃饭也挺便利的。”母亲说。

那一天，母亲亲手揭掉了砖炉子上的水泥块，无比感叹地说：“这炉子烧了几十年啊！”

谁也想不到，液化气用到2003年11月，西气东输工程路过我们这里，随着支线工程的顺利推进，家家都使用上了天然气，比液化气还便宜，从不断火，而且不用扛着罐上下楼换气，还无污染。家属院沸腾了，当然最高兴的是母亲，她的笑声感染着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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