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亮

电影《赤壁》两个半小时，观片之后，总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反复思索后才恍然有悟，原来这道貌似正宗的“川菜”，不过是以遍体涂抹番茄酱来冒充辣椒油的粤菜。

在这场三国背景、名唤《赤壁》、辅以古色古香古战场的盛宴中，观众却难以品尝到那久仰的浓郁火辣的古典韵味，味蕾所能分辨的只剩余韵袅袅的现代风味。这种滋味儿就宛如从闻名遐迩的百年老字号的中国名小吃店铺里，买到了刚出炉的肯德基新品油条一样。“吴式赤壁”里还有很多让我们产生非古典联想的东西。比如影片的叙事方式和片中众将形象，活脱脱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的再现；以致三国中的战争场面，最终以各位“大侠”凭借精湛内力独御敌军的个人功夫秀的方式来呈现——如周都督，负伤在身还能勇冠三军，单臂发箭毙敌于马上，可谓惊世骇俗；而八卦阵中智破敌阵，则极类徐克《黄飞鸿之狮王争霸》中的场景；绳套骑兵更如深得美国西部片中牛仔嫡传身手之奥秘。

如今的观众，脑子里经过十数年如一日的传统经典影视的浇灌，相关思维定式积重难返，比如看见刘皇叔打着草鞋会晤东吴都督就感觉别扭；而作为名导演的吴宇森，既想推陈出新甚至超越经典，又想顽强甚至顽固地在“新经典”上烙上“吴氏出品”的印痕，自然难免“吴家鸽子飞满天，满场观众乐开颜”的笑场尴尬了。

戏里的吴氏烙印，显非片尾放鸽子一处。仔细一琢磨，片子里那些一再出现甚至稍显雷同的，却也是让我们大呼过瘾的片段，正是喜欢吴宇森作品的观众都很熟悉的，吴宇森个人所极力推崇的江湖豪侠的古装翻版和“吴式暴力美学”的典型拷贝。在片中，吴宇森沿袭了一贯擅长的“暴力美”的炫技手法。比如赵关张三将在影片开头以及八卦阵中，以一敌百、身雄万夫的那些令人炫目的打斗，着实使影片增色不少——当然该场景比较血腥，在国外当属限制级不适宜小朋友单独观看。

其实吴宇森一直有崇尚古典侠义的情结，并以之为蓝本精心浇注出深得人心的小马哥形象，这个熟悉的名字，曾是整整一代华人共同的青春记忆。所以在吴宇森亲手燃起的“赤壁”烈焰中，我们同样看到了一群身着古装、侠肝义胆、各为其主、誓死效忠、奋力杀敌的“小马哥们”的倒影。只是叱咤香港的小马哥手中的双枪，在片中是以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刀甚至是鹅毛扇等生面孔出现而已。

在影片结束后，我们采访了一位观众。问：您喜欢《赤壁》的哪一点？答：“我喜欢林志玲。”问：“您对《赤壁》的感觉？”答：“人多。”（这位仁兄的音容和因接收广东台采访而名噪一时的“酱油男”颇有几分神似，只可惜我们是地方台不能上星，不然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哥，又能大红大紫一把了。）最后我很严肃地说一句：比起我聒噪这许多还不得要领地搔不到痒处，这种言简意赅的影评真是太有才了！以美女赢票房，至少也是该片的成功之处。我们或许不该以古律今般苛责该片，毕竟这不是罗贯中的“三国”，却是吴宇森的《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