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趁黑摸到我家，开门见山地说：“我大儿子结婚，缺钱，实在没办法，只好找你借。”

我拿酒灌三叔，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你放心，我二儿子马上大学毕业，到时，我上城里小住，顺带做点小生意，连本带利一起还。”

我苦笑一下，问他准备借多少。

三叔说：“本来只想借3000元。看你这皇宫似的家，又开着小轿车上下班，我改主意了，索性一次借个够，就要6000元。你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刀架在脖子上，我是不会拉下老脸求别人的。”

我向三叔坦白，房子装修花了5万元，那是我贷的款。有车也不假，也是分期付款的，车子总是趴在家里，因为没钱买油。

“你一个月三四千元，会没钱买油，哄小孩玩吧。”三叔笑起来。

我只得实话实说：“不错，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五六千元，可每月还装修贷款600元，还车款800元，还房贷800元，还有，家里买了分红保险，平摊下来，每月不少于500元，生活费加交际应酬，每月没2000元扛不住，加上轿车使用费，每月又要花近1000元，这样算下来，你说，我能拿出多少钱，又到哪里变出6000元呢。现在，我一摸方向盘，心里就发毛，生怕哪天出点小事故，要是那样，不说车子，这房子可能都难保呀。”

三叔怔住了，脸涨得通红：“你们家每月挣6000元，还不够花，我们这些农民还不都得去吃观音土，可我不是活得好好的，还培养孩子上了大学。”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三叔一言不发，倒头就睡，天亮就要回家。我将手头剩下的1200元生活费交给他，三叔不要，待我说明是无偿赞助的，三叔嗯了一声接过去。

三叔曾对我有恩，我却无法帮助他，三叔还认为我是不愿帮忙。三叔肚里有气，我懂，也认了，却没法解释。我只是希望三叔早点随二儿子到城里住上一段，到时，也许他会明白的。

摘自《杂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