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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版:郑风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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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历史没有假如

王波清

第一次走进羑里城,是在1967年的秋天,那年我15岁,在被誉为汤阴这座古城第一学府里读书。而那时,从北京到县城的每个角落,正处在一个轰轰烈烈的年代,很多同学致力于大字报、大标语、大串联、大游行的喧嚣中。我家境贫寒,父母没有多余的钱支持我大串联,加上胆子小,几乎与串联绝缘。至于大游行、大字报之类,我当时认为那简直就是“疯子”,就是中国真的出了“修正主义”,你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奈之何?当学生不上课,又无书可读,总得找一个机会排遣自己吧,于是,我们几个对语文老师、后来成为河南大学中文教授毛炳身先生的崇拜者,便聚集在先生周围,跟随他徒步寻访那些被人们遗忘的古迹、庙宇,探究那些被冷落甚至正在被销毁的文明。

当我们沿着土坡攀上那凄凉的高台,错落的房屋空空如也,很多房屋的门连把锁也没有,只是用一些发锈的铁丝拧住门链,鸟雀们在空洞的窗间飞来飞去,根本不把我们的造访当做一回事。当我们行至一通镌刻着断续相间符号的高大石碑前,先生告诉我们,这是著名的《文王易碑》,那些或断或续的符号称做卦,那些没有标点极难熟读的文字叫做彖辞,是两千多年间人们预测、算卦的根本。先生用他那浓重的开封方言告诉我们,说,这是乾卦,彖辞中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是说天体运行,周而复始,刚健有力,君子就应当效法天,不休止地强制自己,努力不懈,力求进步,造福天下。

那天,先生兴许来了兴致,连连向我们讲了许多卦象和彖辞,但说实话,我真正听懂的很少。我猜想,我另外几个师兄师弟也肯定比我强不到哪儿去。大概先生从我们一张张有些茫然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他不再向我们讲《易碑》了,而是侃侃向我们讲述了一个令我至今不忘的悲惨故事——

商代末期,周族领袖姬昌继位,他在展开对西北多部进攻,扩大西部边疆,巩固后方的同时,敦促周人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他十分注意“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还宣布不把罪人家属没收为奴,又将逃亡的奴隶一一找回,从而巩固了周族统治的基础,关中平原全部为周所有,周日渐强大起来,已发展成为商王朝的一大对抗力量。因而引起了殷纣的疑忌和强烈不满。此时,九侯的女子献于纣王,九侯女因不喜淫欢,被纣王杀害,并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对此强进谏言,被纣杀死并做成干肉。姬昌闻之窃叹,被崇侯虎告知纣王,纣王将姬昌囚于羑里。之后又将姬昌长子伯邑考杀害,做成肉羹,强迫姬昌吃下。

这是一个撕心裂肺的故事,这是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故事,扼腕之余,我幻想起无数个假如——

假如姬昌不继承周位;假如姬昌像后来的刘禅那样是个平庸无能之辈;假如姬昌不把周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假如姬昌将周治理有序后超乎常规、超越其他诸侯国的份额向纣王进献美女和珍宝;假如九侯女被纣王杀害后,姬昌大呼“杀得好”;假如纣王斩杀鄂侯时,姬昌高呼“万岁英明”;假如姬昌不是窃叹而是三呼“吾王圣明”,那么姬昌还会不会被囚于羑里呢?我把这些个“假如”告知先生,先生神秘地笑道:“历史没有假如,将来你会懂的!”先生没有责怪我当时的年幼无知和天真烂漫,而是用“将来你会懂的”这句话,鼓励我多读书,读好书,尽读天下有用之书。

自那时起,按照先生的指点,我读了很多书,从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寻找奥秘,我和同仁们在羑里城那高台地上开展文物钻探,从那藏有陶片、骨片的文化层中探索文明,从那斑驳漫漶的碑文中寻找历史的印记,渐渐地我读懂了有血有肉的史实和道理——

被囚于羑里的姬昌,不顾82岁的高龄,强忍悲痛,把伏羲八卦演绎成六十四卦,著成《周易》。他以“刚柔相对,变成其中”的浅显道理,诠释天地、人生、万物的变化,讲述当知变、适变、应变的要义,使三千年后的今天,我们仍对《周易》奉作至宝,奉作源泉……

于是,在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新的假如,假如当年纣王宽怀大度,不疑忌姬昌,假如姬昌82岁以后的那7年中不是在羑里城被囚,而是在治理他的周国,那么《易经》会不会出现呢?我不得而知。

由此联想到后来许多典籍的产生,诸如孔夫子的《论语》、孙膑的《孙膑兵法》、司马迁的《史记》、曹雪芹的《红楼梦》、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还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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