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秋夜奇遇说开去

张大新

戊子年的中秋之夜，真是难得的吉日良宵啊！

吃罢晚饭，我信步来到古城近郊的清水河畔。骋目远望，皓月千里，秋野空濛。月下的荷塘若梦若幻，蜿蜒的小河星月交辉。远处琴声悠扬，身边百虫联吟，夜空中飞鸟往还……好一个悦目赏心的月圆之夜呀！

正当我神思飞越之际，一只野兔钻出草丛，与我相向而立，近在咫尺。我屏住呼吸，与它默默地对峙着。相持良久，我轻轻转身往回走，却发现它悄悄地跟上来。我顿时感到一种被信任的亲切感。稍后，它索性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来，毫无戒备地用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洗起脸来。那神态，真是安详从容啊！我真想让时间定格在这里，好让这只乖巧的小野兔与我有更亲密的接触。令人惋惜的是，一辆轰然驶过的农用车，搅散了人与野生动物之间这段神奇的交往，留下无尽的怅惘和遗憾，却也启迪我们去慎重思考人与自然的现状与未来。

这只邂逅于中秋良宵的小野兔莫不是偷下月宫的捣药玉兔？抑或是遵奉嫦娥之命到人间来采风观俗？也许它就是一只极普通的趁着月光觅食的小野兔儿，无意间与行人遭逢，在胆怯的窥视中没有受到惊吓，十分好奇地与陌生人有了这么一刻近距离甚至零距离的接触，感觉到人类原来是它们最亲近的朋友。即使如此，这一奇妙经历中所蕴含的自然法则与地球大家庭中每一个成员的生存权利和相互依存的生态秩序等等，也是值得深深玩味的。

月下自由出没的小野兔给人最切实的感受是人与万物和谐共处的生态环境的改善和优化。改革开放30年带来的社会进步和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让城乡人民彻底摆脱了衣食之忧，无需再以非法盗猎飞禽走兽的粗暴方式索取生活资料；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也让那些专以食用穿山甲、娃娃鱼、中华鲟为势位显现的富商显宦们感觉到善良百姓的鄙夷和憎恶。倘若你趁假日余暇到城郊或乡下走一走，转一转，曾经在人们视线中消失的苍鹰、大雁、灰鹤、猫头鹰等飞禽会让你惊喜莫名，时常见诸报刊媒体的金钱豹、藏羚羊和其他各种珍稀走兽的放生和保护也会给你带来欣慰和赞许。党和国家对构建和谐社会的倡导，对科学发展观的践行，对“三农”问题的重视，尤其是农业税的终止、公粮的免交和种田的补贴，让亿万农民得到了实惠，吃上了定心丸。各级政府对生态农业的引导、对绿色农产品的推介，不仅激发了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加深了对科学种田的认识，也在逐步提高培植绿色农产品的技术水准。短短几年功夫，天蓝了，水清了，污染减少了，土地肥沃了，环境改善了，飞鸟增多了，野兔和其他走兽也开始回归山野和丛林，大自然重新成为人类与动植物的共同家园，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万类霜天竞自由”。

小野兔无惊无扰地与行人安然相处，似乎在传达当下人们珍视生命、维护生存环境并把这种终极的人文关怀向整个自然界推衍的讯息。从我国古代思想家对自然之道的尊崇、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劝导，到西方现代心理学家对人的安全与归属需要的张扬、对“诗意的栖居”的向往，都从“集体无意识”的立场上表现出对人性的肯定和对人与自然和谐交融的殷殷期盼。在温饱问题已根本解决的当下环境中，努力提高生活的质量和档次，追求精神生活的满足，更多地给予各阶层民众以人文关怀，已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和热点。然而，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利益最大化的追求，环境的恶化正如影随形地吸附在全球化的进程中，对人类的生存构成日益严重的威胁。为应对臭氧层破坏、全球变暖、大气污染加剧等共性灾变，各国政府纷纷做出承诺，我国政府更把保护环境、可持续发展确定为不可动摇的长远目标，“人性化设计”、“人文主义关怀”已成为时代的主题词。与之相应，对稀有濒危物种的抢救和保护、各类自然保护区和生态园的建立，有效地遏止了自然生态的失衡；爱护鸟类、创造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安居环境，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和自觉行为。中秋良夜与小野兔相安无事地近距离接触，正以显形形式验证着人文主义的终极关怀已由人类自身延伸到自然万物——“环球同此凉热”的美好前景已不再遥远。

意犹未尽，在下愿以四句韵语作结：

皓月当空寰宇清，笙歌笑语起和声。

蟾宫玉兔来相问，天上人间共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