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秋

魏 峰

城市的秋，行走在日历上，让人们无法看到它的脚步，无法听到它跳动的心房的声音。而，乡下的秋，却是妩媚的——宛如一位兰心蕙质的中年妇女一样风姿绰约——一方连着一方的、色彩各异的田块，就是她的T型台，一眼看过去，让城市疲惫的心灵，就魂不守舍了。

我牵着女儿的手走在城市的街道上。

“爸爸，什么是秋？”

“爸爸，秋是什么样子的？”

在六岁女儿的追问下，我一遍又一遍地用小学教材上极富优美的硬硬的词汇，艰难地给她描摹着秋的生动与色彩——田野七彩斑斓、枝头累累硕果、农民伯伯绽放笑脸……还有高远的雁阵、顽强的蚂蚱、晶莹的露珠……我看到，女儿的脸上既漾满兴奋，又尽写茫然。怎么不是呢？一如女儿一样生活在钢筋混凝土不断向空中延伸的丛林中的孩子们，是无法感受到秋的成熟、秋的喜悦、秋的厚重，还有秋那如画一般的绚丽，以及给人以向上的信念和力量。

其实，城市的秋，如果你用心留意的话，会发现也有它的不同之处。我和女儿一起俯拾一片片路边法国梧桐的落叶，叶子金黄而透亮。假如，你细细抚摩它上面的道道叶脉，纵横交错间，一样散发着透穿手背的温暖。

街头路边，园林工人们正把一盆盆黄色的菊花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摆放成各种造型，街道两边的黄杨带又被重新修剪了一番……虽然这些有些许人工雕琢的痕迹，但已足够了，秋——毕竟盛装莅临了我们的城市。尤其难得的是，原来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夜之间被高压消防水枪冲洗过似的，湛蓝得让人难以置信，深远得使人胸襟辽阔。

如果，赶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城市的秋，一下子浓了起来。雨凉凉的，和着一阵阵忽东忽西的冷冷的风，让城市完全笼罩在秋的意念之中、人的想象之中了。

城市的秋，就是这样：在人们不经意间，悄然而至；又在人们期许的目光中，变得淡然。这，反倒像极了我们心中对某种事物的愿望、或者某个人的爱，你愈是企求，你愈是无能获得；你若是泰然，你才能感到它的存在，至少你会离希望更近些，与你爱的人的心更贴些。

秋，本身就让人们有太多回味和憧憬，即使你不在乡村——身在城市，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