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林

吃过晚饭，柱子对玲子说：“待会儿好好洗洗。”玲子懂柱子话里的意思。要在往日，玲子会爽快地应。但今天，玲子冷冷地“哼”一声：“谁稀罕！”

柱子嬉皮笑脸的：“我稀罕，行不行？”

“你稀罕，那你让杏子好好洗洗。”

柱子的脸一下沉了，但片刻，又一脸的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杏子可是你堂妹，我再坏，也不会打杏子的主意，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我连兔子都不如？”柱子知道玲子还在生中午的气。

柱子和玲子结婚后，承包了村里五十亩桔园。给桔树锄草、施肥、打农药、剪枝，柱子和玲子分身都做不赢。刚好从省农院毕业的杏子没找到满意的工作，便给柱子帮忙来了。到底是学院毕业的，杏子干了一年，桔子的产量翻了一番。柱子一个劲在玲子跟前夸杏子，给杏子的工资也翻了一番。柱子夸杏子夸多了，玲子心里不太舒服。一回柱子又夸杏子时，玲子笑着说：“你咋不娶杏子做老婆？”柱子也笑着说：“恨不相逢未嫁时。”玲子在柱子的手臂上狠狠地掐，有多大劲使多大的劲。柱子一个劲求饶：“唉哟，疼死我了，下回再不敢了……”

而杏子也在玲子跟前夸柱子，说柱子当初有眼光，有魄力，是个做大事的人。说柱子当初听了玲子的，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当初柱子要以每年二万块钱承包桔园时，玲子一万个不同意。两人为这事吵了几回。最后柱子瞒着玲子同村里签了合同。签合同时要给村里一万块钱，柱子刚结婚，已欠了二万块钱。柱子又厚着脸皮去借，该借的地方借了，还差一千多块钱。柱子瞒着玲子把给玲子的结婚戒指拿去卖了。玲子为此半个月没理柱子。柱子让玲子好好洗洗了好多回，并说今后一赚了钱给玲子买一个钻石戒指，玲子这才消了气。

春末夏初是柱子最忙的时候。桔树开花了，得给桔树施肥、锄草，还得打农药。因而柱子中饭也不回家吃，由玲子做好送来。今天玲子进桔园时，刚好看到杏子拿纸巾擦柱子额上的汗。玲子把饭扔在地上就跑。

黄昏时，柱子进门后，玲子一直寒着脸。柱子主动搭话，玲子也聋子样没听见。玲子洗碗时，柱子抢过碗，“我来洗，你去好好洗洗。”玲子拿起热水壶，往洗脸盆倒了大半盆水。水是刚开的，倒这么多水，准是好好洗洗。柱子便把碗洗得咣当咣当响。

只是上了床后，柱子掰玲子的肩，想让玲子平躺下来。玲子不肯，柱子又不敢使蛮力，怕弄痛了玲子。两人便僵着，柱子求：“玲子，听话，别这样……”

玲子说：“要我听话行，那你也听我的话，辞了杏子。”

“辞退杏子？她干得好好的，干吗辞她？再说我们桔园也离不开她了。”柱子松开放在玲子肩上的手，转过身，再不说话了。

第二天，玲子也去了桔园干活。玲子还请了村里三个女人帮忙。玲子锄了会草，觉得热，把外衣脱了。玲子休息时，又感到有点凉，便穿衣服，她的手在每个口袋里摸了几遍，然后喊：“我的钻石戒指不见了。我锄草时，把戒指取下来，放在上衣口袋里。这钻石戒指花了我五千块钱……”

柱子也急：“不可能丢，你再好好找找。”柱子承包桔园的第一年便挣了一万五千块钱。柱子说要给玲子买枚钻石戒指，玲子不肯，要先还债。柱子一个人把钻石戒指买下来了。玲子嘴上虽然骂柱子乱花钱，不会过日子，脸上却挂着笑。那天晚上，玲子对柱子说：“你好好洗洗。”这话一直是柱子对玲子说。玲子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让柱子有点迫不及待，他胡乱吃了两口饭，便好好洗洗去了。玲子先是吻以前该吻的地方，然后吻以前从未吻过的地方。以前柱子也把玲子的头往那儿按，玲子总拼命地扭着头。柱子说：“我真想天天好好洗洗。”玲子说：“做梦去。我的舌头都麻了。”

“哪个偷了我的钻石戒指，请拿出来。”那三个女人忙把所有口袋翻出来了，都说：“我没拿。”玲子便看杏子，杏子红了脸：“姐难道怀疑我？”杏子也把口袋往外翻，翻到第二个口袋时，一枚钻石戒指掉在地上。杏子的脸更红了：“这戒指怎么跑到我口袋里来了。”玲子捡起戒指，戴在手上，说了一句：“这戒指长了脚。”又锄草。

“准是有人诬陷我，我这褂子刚才挂在桔树上……”杏子的泪水也淌下来了。

晚上，玲子对柱子说：“待会你好好洗洗。”柱子脸都没洗就上了床。玲子拿柱子的手放在胸脯上，柱子把手拿开了。玲子的身子往柱子身上贴，柱子翻了个身。杏子再没来桔园干活。柱子去请了几回，杏子也不肯来。

后来，柱子对玲子说：“我们离婚吧，我同杏子好上了。家里十几万的存款和二幢房子都归你，我只要那枚钻石戒指。”

“为，为啥离婚？……这戒指我决不给你，你准是给那个骚女人。我情愿把戒指扔进鄱阳湖也不给你。”

柱子对杏子说：“她不同意，要不，我买枚钻石戒指给你。”

杏子摇摇头：“我就要那枚钻石戒指。你啥时候拿到那枚钻石戒指，啥时候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