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第04版:郑风 上一版3
折腾
挂职
小河弯弯
《解放领导者》
张大鳖其人其事
昆虫的盛会
图片新闻
图片新闻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3上一篇  下一篇4      【打印】  
小河弯弯

阚延安

小河弯弯,弯弯的河湾怀抱着一户农家,三间茅草小屋孤零零地斜躺在河堤上。屋前摆着一个小方凳,小方凳上摆着一把大茶壶,几个玻璃杯。屋前,齐屋檐搭着用麦秸编织的凉棚。屋后,一条斜斜窄窄的石级下达河水。这就是方圆六七里唯一的茶水站。

小屋的主人水秀,一个俊美的盲女。水秀真是水做的,水灵灵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水一样滑的皮肤,水一样柔的心灵。1968年,她十岁,父母相继离她而去。   

水秀天天用手摸着斜斜窄窄的石级挪到河边,洗脸,刷牙,淘米,洗菜,洗衣,洗大茶壶和玻璃杯,拎水……回到小屋做饭,烧水,搬小方凳,摆大茶壶和玻璃杯,忙活着一天的工作生活。有人说她茶香水甜,她微笑;好心的大妈给她一把菜,她微笑说“谢谢”;慷慨的大伯丢给她半袋米,她不光微笑,还要逮着大伯硬把茶壶旁钱罐里的钱塞进大伯的口袋才撒手。然而一转身,好心的大伯们总是笑眯眯地将钱放回钱罐。憨厚的后生挑来一担柴,她一边微笑着倒茶水,一边拧一把白白的土布毛巾递给后生擦汗。小学生上学放学到茶水站喝水,她总是笑嘻嘻地一一给倒满,有的孩子没有钱甚至打破了玻璃杯,她还是微笑说:“割破手了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八个花开花落,十八回草长莺飞。水秀摸着斜斜窄窄的石级由儿童长成少女,由少女长成大姑娘,又由大姑娘长成二十八岁的老姑娘。

前年,早春二月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样,起床后,摸着石级往返河边,洗漱,淘米,拎水,准备煮早饭,烧茶水。不料,薄冰使她脚一滑,跌入河里。她扑通了好久好久。大大的棉鞋踩进淤泥里,绊住了她的双脚。厚厚的棉裤灌满了水,拖住了她的双腿。笨笨的棉袄像一只癞皮狗,咬住了她的双手。东方,红红的朝阳挂在半空,看着水秀无力地挣扎,一点儿也不肯帮忙。这时,河堤上匆匆走来一个青年。他走到小河湾,没有看见熟悉的水秀,没有喝到往常那香喷喷的茶水。他急匆匆下了小河堤,闯进小茅屋,走进堂屋,转过厨房,迈过后门,沿着石级,冲下河岸,一把抱起奄奄一息的水秀。抱着水淋淋的水秀,他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二十四岁的山里汉子,扛得起一座大山,挑得动二十亩山地,抱得了九头水牛,面对怀中水淋淋的水秀,却手足无措。他匆匆忙忙把水秀放进被窝后,边跑边喊。喊来了前村的赵大妈,惊动了圩里的钱大爷,又请到后庄的孙大娘,还邀父母一道跨进小茅屋。匆匆的行客停下脚步,询问着,议论着,帮着忙。放学的孩子放下书包,端出小方凳,抱过大茶壶,放进绿绿的茶叶,冲进孙大娘烧好的开水,洗净玻璃杯白瓷碗,一一倒满茶水,恭恭敬敬地送到大家手上。

坐在堂屋中的青年——根山,这时竟呆呆地望着大家忙来忙去,闷闷傻笑。 突然,他挺直上身,站了起来。对所有在场的人木讷讷地说:“我要陪水秀过一辈子!”

父母坚决反对,“不可!”赵大妈默默微笑,钱大爷开怀大笑,孙大娘小声劝说,李老汉拈须点头。房里的水秀听到连连摆手。

“我未婚,她未嫁。有何不可?”根山就是根山,理由充分简单。“小河湾里的茶水站不开了,大家同意吗? 水秀没人照顾,行吗?她比我大,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她!她眼瞎,我就是她的眼睛……”

一番话,斩钉截铁。父母无语,钱大爷、李老汉相互捶肩击掌,周大婶、吴阿姨哈哈大笑,小学生个个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第二天,小河湾里的茅屋里外有人刷了白灰。

第三天,茅屋里的家具洗刷一新;窄窄斜斜的石级铺平了铺宽了。

第四天晚上,小河湾成了当地的人民广场。汽油灯高高地挂在偌大的临时帐篷顶上,笑嘻嘻地闪烁着白光,灯芯哧哧地冒着火苗。孩子们花团锦簇,溜进洞房,蹿上河堤,嚼着花生,啃着水果,捏着上海知青赏发的稀罕。

月亮公公也耐不住寂寞了,睁开大大的眼睛,露出朗润的笑脸;风婆婆不请自来,送给新人许多的祝福和希望;清澈的河水打着漩涡,甜蜜地呓语……

3上一篇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