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生家姐弟约好端午节要去涟源看望将他们从小带大的年届九十的姨妈,所以我们把与父母过节提前到头天。午饭时分到家。饭桌旁,妈妈说起,昨天和爸爸一起,买了米、油、粽子和蛋糕,拿了点钱,去探望一户人家。那是80岁老人独立拉扯一双人到中年残疾儿女的苦人家。妈妈说: “第一次看到老人的儿子坐起来,瘦得可怕。太可怜了!”

听听都觉得心酸,我说: “等会也领我去看看好吗?”妈妈很高兴,说正想买些鸡蛋再送去,好让那一家人增加点营养。

下午,我跟妈妈买了点心、鸡蛋、咸蛋、鲜肉和面条,走进那户人家。一间很小的房子里,靠墙一张大床上,一男一女一头一个躺着,个子大概140厘米,瘦骨嶙峋,头、手都别扭地歪着。

心一下沉到底,我明白这就是老人的一双儿女了。

听见有人进门,老人的女儿含混地叫妈妈。里间一位老人应声出来,看见我妈,说: “您昨天才给我们送过东西,怎么又来了?总是让您费心哪!”

妈妈把东西交给老人,叮嘱她要注意营养,每天吃一个鸡蛋。 “你若有个好歹,儿女就更遭罪。”妈妈说。

我拿出1000元递给老人,说:“您拿着,缺什么去买点吧。自己要多保重!我以后再来看你们。”

老人惶惑地迟疑了一下,接过钱,看着,小心地放进裤袋里,擦擦眼睛,说: “多亏有你们这些好心人相帮,要不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老人的儿子含混地嘟囔着:“我要吃蛋糕, 蛋糕是我的……”

老人一脸苦涩地笑笑,看一眼儿子,安抚说: “好,好,是你的,都给你吃。”

离开这一家人,走到阳光下,我心里却是乌云一片。妈妈告诉我,她也是听朋友讲起这么一家人,才和爸爸一起寻过来的。老人的丈夫原在粮食系统工作,家里的困境从没对单位说过,退休后,靠退休金养不活一家人,他就出去捡破烂补贴,直到突发疾病离世。自此,这非老即残的一家陷入了困境。街道给他们办了低保,每月每人120元。但是,依然有说不尽的艰难苦楚。

同一片青天下,有人在享受尊贵奢华,有人只求获得活下去的底线条件。一样的出发,一样的抵达,不一样的,是在世上行走的几十年。既然都要去同一个地方,路途中,彼此拉一把,是解一分现世的难,也是结一段来世的缘,怎么都是温暖安好。

摘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