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过中国年

李乃乾

去年秋天，我和老伴应儿子媳妇邀请，签证申请去国外探亲过年。虽然我们都是年过六旬的人了，但每年盼年节的童心没变，每年一到腊月就开始擦窗户、打扫房间，合计着如何给孩子买新衣服、买青菜，鸡、鸭、鱼肉、火锅料、饺子面、鞭炮、烟酒、瓜子、春联、糖果等年货，尤其蒸大白面馍、枣花山，一过腊八就开始了，看谁家蒸的早、蒸的好，蒸的多，这是国内情况，可是今年是在不过中国传统春节的国外呀，年货如何办？节如何过呢？于是一进腊月我便给孩子开家庭会说：你们来这多年了，都是跟着人家西方过圣诞节，今年我们是第一次来外国过年，不管咋过不能把老祖宗兴下的传统文化给忘了，越是在洋人群里，越要注意弘扬我们中国的华人文化，衣服穿戴打扮不计较，但其他年货尽量买咱中国的，外国人每年把圣诞节、感恩节，搞得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咱们把中国的传统春节也搞得热火朝天，喜气洋洋，让外国朋友也觉得中国传统文化是了不起的，甚至是辉煌灿烂的，可是在这充满黄头发、蓝眼睛的西方，到处是教堂林立，皮沙、酒吧、面包房比比皆是的地方，要办中国年货，过中国年谈何容易啊！为了安抚老人的心，孩子们仍口气坚定地说：要买中国年货，我们无非多跑点路，多打些电话，为了维护华人文化，绝不让父母失望……

国外，一般早上上班时间是上午八点半，中午不回家，下午五点下班。可有一次都晚上八点了儿子还没回来，一会儿忽然打电话说：“爸妈！我在华人开的大统华商场发现有咱郑州生产的思念饺子啦！还有元宵、粽子……”“是郑州邙山那个思念吗？”我高兴地问。“对！中国郑州生产的，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好！多买几袋！多买几袋！”“爸妈！我一下买了八袋！”“好！好！”回来后，全家高兴得像找到了文物宝贝似的，用手托着反复看，不忍放下。最有意思的是在国外出生刚一岁多的小孙女佳俊，一边用手指着饺子袋，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望着大人问：“爷爷这是啥？这是啥？”老伴忙把孙女搂在怀里，指着饺子袋解释说：“孩子，这是咱中国人包的过年饺子……”过了两天媳妇抱着两箱方便面回来了，老远就乐呵呵说：“爸，妈，我买回中国方便面了！你看中国河南漯河南街村生产的，全家围着方便面又乐呵呵地谈论开了：“要不是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咱河南的生意咋能做到国外啊！”又过了两天，儿子又在百日鲜商店买到了咱河南驻马店生产的调料十三香。天天找，天天逛，眼看快到腊月初八啦！俗话说，吃了腊八饭就把年货办！按照老家习惯馍蒸好了，丸子炸好了，该买的都买了，有些实在买不到中国的、只好用外国的代替，总而言之年货办得差不多了，但有一项，还没买到大门上贴的“福”字和大红春联，是啊！大过年的、门上连个红春联都没有叫啥辞旧迎新呢？想了半天我说：“这几天再找找，实在寻不到，如能买到毛笔大红纸也中！咱自己写，我虽然书法写得不好，但过去在老家也写过，每年从二十三祭灶忙到三十给邻居写春联，后来工作进城了，才算不写了。”儿子考虑一下说：“找找看，实在买不到，只好这样办！”可是真的写春联、难题又来了，市场上红纸、毛笔基本上看不到怎么写啊！就这样，我们全家都动员到唐人街、跑华人商店、到中国驻外领事馆附近，终于花１０美元买回了一副用金字印的“福”字和大红春联。年三十贴在住宅大门上，红底金字、熠熠生辉，庄重大方，非常醒目，许多老外路过门前都要停下来，高兴地望一望，有的还跷起大拇指赞扬几句，有的甚至跑回家拿来照相机照相留念。

就这样全家经过二十多天的忙乎，在外国人是多数、我们中国人是极少数的情况下，按中国人的过年习惯，年货总算办起了。年三十晚上外面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室内全家老小其乐融融，春意盎然，全家围在电视机前，看着笑声朗朗、欢声此起彼伏的春节晚会，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思念水饺，心里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会爱看雪景的小孙女源源从窗前跑过说：“爷爷，爸爸！门外雪地里有叔叔！”我和儿子马上跑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大雪还在下着，雪地里站着几个人，脸蛋红红的，浑身上下像雪人一样，嘴里冒着热气，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的大门，小声议论着，我不由大喊了几声：“儿子，快开门！是中国人！都是中国人！”说着我们赶快打开门，客气地大声说：“新年好！新年好！快！外面冷，快到屋里坐！屋里坐！”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红脸膛、头戴鸭舌帽的，六十来岁的老人说：俺姓葛、上海人，俺几个都是路过这里，一看你们门上贴的红对联，想着住户一定是咱中国人！在国外多年没过中国年了，没看到红春联了，所以，我们几个过路人都不走了，停下看春联，讨论开了，因为在这没事先和主人预约，未经主人同意，敲门是犯法的，所以，我们没敢惊动您，哎呀！啥子犯法呀，中国人到哪都是一家人！我姓林，祖籍广东、香港来的，随着大家的介绍，儿子端上了水果瓜子，我把从国内带来的头等信阳毛尖茶泡上给每位客人敬上一杯，大家嗑着瓜子，喝着家乡的茶水，看着电视上转播的中国春晚，大家的心好像飞回了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