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 昀

我很喜欢小动物，从幼儿园开始，就养过不少小鸡、小鸭、小鱼，我耐心地饲养它们，它们却非常不尽如人意，总是不明原因地死去，害我伤心。在冰箱里放几天，没办法，到最后，也只能挖个坑，厚葬了。说是厚葬，其实不过是在坟头插株草。后来才知道，邻居家的男孩，更爱他的宠物，居然用木板钉了口棺材来葬他的小金鱼，还立了墓碑，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金鱼点点之墓”（他养的金鱼叫点点）。我们还一起凭吊了几天。

有一次，奇迹出现了。那小男孩家买了七八只小鸡，居然有两只成功地活过了一个月。我们俩那个激动呀，真的是要跳起来了。自此我更是像爱小婴孩般地爱它们。我目睹它们的成长过程。它们长高长胖了，我看在眼里；它们退黄毛换白毛了，我看在眼里；它们从步履蹒跚到能捉虫子、扑腾翅膀，我看在眼里。这俩“孩子”终于长大，翅膀硬了，能从箱子里飞出箱子外了，我们俩高兴坏了。然而，有一天，我到他家，照常要领它们散步，却见鸡去箱空。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我的小宝贝，你们去哪儿了？小男孩悲伤地、支支吾吾地告诉我：“它们……被我父母杀了。现在……现在只剩一些……吃剩的鸡骨了。呜——”男孩已泣不成声，我也伤心绝望极了。我好几天没理邻居一家人——是他们谋杀了我的小宝贝，并且吃了它们！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养家禽了。我能联想到我的小宝贝被拔毛时是何等惨痛地尖叫，我能联想到菜刀上鲜红的血。

我一如既往地爱着可爱的小动物。每当我看到贩卖小鸡小鸭的，总忍不住看一看它们可爱的模样，听一听它们稚嫩的叫声，摸一摸它们柔软的绒毛。

由于我现在也算是个忙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想养什么小动物了。我很羡慕我家楼下的那个小孩，他家简直是开了个动物园，又是鸡，又是鸭，又是兔子，又是狗的，可怜我只能闲暇时看看他的那群可爱的伙伴。

不过老天还是很眷顾我的，我现在开始“养小鱼”了。

我家的院子里有一个不小的人工湖，而且还有一条小人工河傍着我家。我就经常站在小湖边，远眺还算能入画的风景。一日，偶然低头，竟看见数十条寸把长的小鱼苗正闹腾腾地抢食我掉下的面包渣儿呢！你一定能想到剩下的那半块面包的归属了吧。我觉得挺值的，因为我能招集一大群鱼陪我玩，我是多么喜欢它们憨憨的、丑丑的小模样啊！它们张大了嘴巴狠命地撕扯面包渣儿，有时甚至会为抢食翻一个跟头，我就能看见它银白色的小肚皮，在一瞬间反射着太阳耀目的光芒。有的小鱼就比较可怜，好容易咬下一大块，却被眼疾嘴快的同伴儿截去一大半。每到闲暇，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些小鱼苗，并且乐此不疲。

一天，我又在楼下河边赏鱼，一个小朋友出来加入了。她看了一会儿说：“姐姐，你看，几十条呢，你要是捞肯定收获不小。”我摸摸她的头说：“捞回家去做什么呢？还不如让它们在小河里，自由自在地玩呢。我哪天想瞧瞧它们，撒上些面包，不就行了？姑且把这小河当做我家的鱼缸吧。”她惊叹道：“好聪明呀！这么大的鱼缸呀！以后我再也不逮鱼了。”

喏，现在，我又要去赏鱼了。“我的鱼缸”在春天里焕发出绿莹莹的生机。小鱼儿追逐嬉戏于水草之间，怡然自得。

夫爱之而囿之，何如纵之适之乎？鱼儿自适其乐，我亦省换水烦恼。放虎入深山，放鸟入茂林，放鱼入河川，至爱之道也。

缸之小，河之大。鱼之乐，我之乐。我之乐，观鱼人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