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明德 文/图

核心提示

“走，还是留”，这个话题是对去年那些返乡农民工过完春节后的一个艰难抉择。金融风暴吹乱了他们像候鸟一样“东南飞”的迁徙节奏，给他们的生计带来了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首当其冲的是就业问题。

留在农村，迎接农民工的并不是田园牧歌式生活的简单回归。而走出去，迎接他们的也不是在城里一定能找到工作的往年经验。待业农民工的就业问题，已成为今年各级政府的新挑战。农民工求职的“成本”与政府的管理“成本”双增高，都在经历着阵痛。

对农民工来说，春天的脚步似乎还没到来。

作为全国第一劳务输出大省，河南有2100万农民工，其中1100多万在省外，900多万在省内。针对返乡农民工增多的压力，河南在今年2月份集中开展返乡农民工就业援助帮扶活动，以此促进返乡农民工重新就业。

一个返乡农民工的急切期盼

登封市告成镇曲河村赵军可谓是一个“资深”外出打工者，自1991年他就到深圳开始涌入到淘金大潮中，渴望用勤劳双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外出闯荡近20年的他，今年和大多外出闯荡江湖的淘金者一样，都没能逃脱受金融危机的冲击波所带来的致命一击——失业。

赵军告诉记者，他所在的厂是个香港老板开的，由于受金融危机影响，老板欠了数百工友半年工资后突然人间蒸发了。当地劳动仲裁法庭外面排队登记的工友人山人海，苦等无结果。许多工厂大量裁员甚至关门，找工作也无着落，无奈之下只得扶妻携子搭上返乡列车，依依不舍告别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繁华都市。

赵军说：“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闯荡江湖近二十年，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回到老家，简直无颜见父老乡亲。听不到门前熟悉的鸡鸣声和猪饥饿时发出的嚎叫声……总之，感觉除了人还是活着的，其他的都没有了生机。”

回来后，赵军为了今后一家人的生计，只有重操旧业了，可家里的三亩薄田却早已承包给了村里的专业户，离合同到期整整还有五年。几分自留地也种上了别人家的农作物，他说：“咱是懂法守法人，不会像邻村张二娃那样单方面撕毁承包合同，硬要把租出去的土地要回来，结果被人家告上了法庭。”

现实摆在了赵军面前，生存成了赵军所面临的第一大问题。

想想自己还年轻，总能出去找点事情做吧。赵军来到县城的劳务市场转了几天，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说：“不是自己挑剔，确实竞争不过人家。比力气，咱比不过那些长期在家做农活下体力的大哥。比家政，咱比不过那些手脚麻利的大嫂。要说技术，也有那么熟练，但在外面学的技术到了县城根本就没有市场。看到报纸上说鼓励回乡农民工创业，想想自己省吃俭用辛勤劳动好歹也算个万元户，心里着实高兴了一阵。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我就想过返乡创业，毕竟那个城市不是咱的家，望而生畏的房价就把像我这些没有当地户口的农民工卡住了，总不至于让一家老小一辈子住工厂集体寝室或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屋吧”。

赵军向记者哭诉道：“回来后，小孩上学也遇到麻烦了，好不容易托人说情进了学校，最近几天却多次接到老师电话，说孩子情绪不好，自卑封闭，不与人交往，走路都低着头，好像也是刚失业一样。”赵军感到特郁闷。

赵军的这种遭遇，只是众多返乡农民工中的一个缩影。

一个农民工的“创业自救”效应

巩义市西村镇张建伟在当地可谓是一个名人，因为他不但自己解决了全家老小生计问题，并且还解决了当地部分群众就业难题，而且还为村里做了很多好事。

记者在当地采访时，很多群众提起张建伟都竖起大拇指，满口称赞他的为人处事。

其实早在几年前，张建伟同许多淘金者一样，带着家人的期盼和牵挂，涌入到人流滚动的打工大潮中，期盼能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贫困的家庭。

事实也正是这样。经过努力，在天津散热器厂做工的张建伟内心深处还有个宏伟的计划，他等本领学硬了，自己回到了老家单独建起了工厂当起了老板。

经过一番磨难，他终于在老家巩义市西村镇永安路建起了“巩义市京禾散热器材厂”专门从事生产高科技、新型节能环保的散热器材。

刚创业初期，张建伟全家老少齐上阵，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不分昼夜吃住在厂里。就连自己的妻子也下到车间帮忙干体力活。经过全家老少齐心协力，厂子终于步入了正规。第一年有了微薄赢利后，他就积极投入到公益事业中，给村里的学校装上了现代化的节能环保散热器。

2008年，事业正如日中天的他，受金融危机影响，厂子资金周转陷入了困境。就在张建伟急得团团转时，巩义市劳动就业管理局领导得知情况后，立刻带着工作人员来到张建伟的厂里了解实际情况，帮助解决困难。在巩义市劳动就业管理局马峰云、张景涛等人的帮助下，张建伟拿到了5万元贴息小额贷款，及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此事给张建伟很大触动，他对记者说：“五万元虽然不多，但是解决了我很大困难，政府出台的政策真是太好了，劳动就业局在这方面也真是下了工夫。”

如今，张建伟的企业再次焕发出生机。所生产的产品远销到内蒙古、山东、新疆及国外。年销售量高达百万，并且还招收了22名当地返乡农民工和下岗职工。

在张建伟的影响和带动下，巩义市几十名返乡农民工加入到自主创业群体中，巩义市也出台了一系列相关鼓励帮扶农民工返乡创业的政策。

滞留农民工 考验基层公共治理

记者在新郑市八千乡赵楼村采访时，碰到了46岁的返乡农民工王东民，他正在平整自家的菜地。他妻子在家务农，种了几亩薄地。王东民说：“几亩地恰好够一家人的口粮，一个孩子正在读大学一年级，小孩子读高中，两个孩子每月近千元生活费用，现在又没工作了，日子过得很紧巴，心里极不是滋味，整夜睡不着觉，想着赶紧找个活干。”

像王东民这样的返乡“大龄”农民工，在农村举不胜举。“大龄”返乡农民工生活压力增大，新一代农民工返乡后心态更加失衡。

劳动保障部门有关人士分析说，新生代农民工长期在城市生活，本身缺乏农业技能，生活方式早已习惯了城市环境，返乡后很不适应。记者采访的多数年轻人都表示不愿回到土地上就业。但这一群体身份仍是“农村人”，被迫回到农村后容易心态失衡，如果不及时疏导，容易引发社会不稳定因素。

调查显示，大批农民工失业返乡，还引发了一些土地承包纠纷。“进城无业就，返乡无地种”，一些滞留农村的农民工事实上成了“闲人”。村里民事纠纷如小赌、小偷、打架等会多起来，矛盾逐渐凸现。

农民工大量失业返乡，还直接增加了农村社会事业负担。大多数学生需要回原籍读书，给农村义务教育带来新压力。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大量农民工失业返乡，其劳动权益受到侵犯，社保福利损失严重。近年来国家努力提高的农民工社保水平，又因金融危机而出现“倒退”的动向。

随着金融危机范围的扩大，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有所抬头。部分农民工返乡前或多或少都有工资没有结算清。另据一些农民工反映，一些地方和企业以金融危机为借口，用工不再签合同，更别提社保的事。

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社会问题研究中心主任、教授 于建嵘说：“这一次农民工返乡带回来的不仅是就业压力，可能更多的是潜在的社会压力。农民工返乡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农民收入的减少，由于农民工没有失业保险，有的甚至连最基本的社会保障都没有，所以还要在‘一亩三分地’上讨生活。虽然大部分农民工在家乡多少还有一点土地，短期内他们的基本生计不会出现太大问题，但是如果较长时期内经济和社会状况没有得到改观的话，对输出地的社会稳定和发展可能将是一种挑战。”

“春暖农民工”凸显政府温情

作为全国第一劳务输出大省，河南有2100万农民工，其中1100多万在省外，900多万在省内。针对返乡农民工增多的压力，河南在2月份集中开展返乡农民工就业援助帮扶活动，以此促进返乡农民工重新就业。

针对受金融危机影响返乡农民工就业难问题，河南省委、省政府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工作，并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帮扶返乡农民工就业。

2009年2月10日，河南省委、省政府召开全省农民工工作电视电话会议，提出开展农民工就业服务的八项专题活动。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徐光春谈到系列农民工就业服务活动的效果时说，活动既要轰轰烈烈又要实实在在，坚决避免搞形式主义，坚决防止雷声大雨点小。“让想出去的尽早出去，留在家的就近就业，让没技能的掌握技能，能创业的创业成功，达到促进农民增收、推动农村发展、维护社会稳定的目的。”

2月15日，在郑州市工商局大院，由市工商局和市个体私营经济协会联合举办的返乡农民工就业洽谈会，让异 地返郑找工作的农民朋友感受到阵阵暖流。

省市领导王文超、徐济超、白红战、刘全心、孙金献、牛西岭来到现场，嘘寒问暖，关心农民工招聘情况，为他们鼓劲打气；省工商局局长董光峰，副局长杜新增、陈红瑜还带来了帮助全省300万农民工走出就业困境的“十项措施”。

2月19日上午，郑州市“2009年就业援助暨农民工服务活动”，以一次“巨型”招聘会形式在绿城广场盛大启动，整个绿城广场被找工作的外来务工者和一些大中专毕业生挤满，据劳动部门初步统计，现场共有400个企业参加，提供４万个岗位，一天时间就有17746人现场签订就业意向。与此同时，河南省总工会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宣布全年全省工会筹集帮扶资金２亿元，实施百万农民工援助行动。针对农民工就业问题明确指出：没岗位，就开招聘会送岗位；没手艺，就搞技能培训；没资金，就发放小额贷款……只要是农民工朋友就业缺的，政府就提前做安排。

同时，郑州将鼓励返乡农民工经商、创办企业，从市场准入、贷款发放、政府贴息、税费减免、工商登记、经营场所等方面积极支持农民工返乡创业；开辟农民工创业绿色通道，在全市推广项目开发、方案设计、风险评估、开业指导、融资服务、跟踪扶持、提供劳动用工等“一条龙”农民工创业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