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上了公交车,我才发现没带公交卡。
在车上,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把身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几张百元整钞,再也没有找到一个硬币。那种尴尬和狼狈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慌乱时,一个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先生,我这里有一块钱,你拿去。”我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位70岁左右的老太太,满脸皱纹,一套灰色的布衫,头上裹了条很旧的白毛巾,脚套一双褪了色的绣花鞋——一个典型的外地老太太。言语间,她已经替我把一块钱投了进去。我慌忙解释说:“那怎么可以,我怎么还您的钱呢?”
老太太笑了:“一块钱,还什么?又不是一万元。” 这时,我发现车里的人都冲我和老太太笑了,这种让我捉摸不透的笑容更使我越发不安起来,他们越是这样,我越不好意思,迫不及待地说:“大娘,要不这样吧,我和您一道下车,您等我几分钟,我去买包香烟,换开零钱后给您。”老太太又笑了:“我下站就到了,下午回山东济宁老家。我儿子一家都在南京打工,我是专门来看孙子的。三年前,我第一次在南京坐车时,不知道要投币,身上也没有零钱,就像你现在的样子,是一位好心的姑娘帮我投了一块钱。今天我正好有机会还南京人一份情。下次,如果你在车上遇见了像你一样的粗心人,替他投一块钱,就算你还我了,我把这一块钱暂时保存在你那里。”
听了老太太的话,满车厢的人都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自然。
摘自《黄河 黄土 黄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