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翌日早上,我呻吟着醒来,脑袋里像装了一大包水,晃来晃去的一阵阵钝痛。
“总算醒啦,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晴晴正靠在我身边看杂志,笑吟吟地扶我坐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我靠在床头,无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右脚一痛,才发现脚踝处缠着绷带。环顾四周,正是自己的卧室。
晴晴端了杯水进来递给我,我接过来灌了几口后问:“我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晴晴笑看了我一眼,“你昨晚和东楼都干什么了,醉成这个样子,还弄伤了脚?”
晴晴告诉我她昨晚本来想陪海群他们玩牌到天亮,没想到才两点多就犯困想回家了,于是打电话问我是否一同坐车回去,结果打我手机是萧东楼接的电话,萧东楼说我扭伤了脚他已经送我回家了。晴晴放心不下就让司机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我到的时候啊,就看见你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脸上有点泪痕斑斑的。后来东楼把你抱到床上,然后就走了。”
我“啊”了一声,低头看身上穿的睡衣。
“放心,衣服是我帮你换的。”晴晴促狭地笑着,凑过来问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头一次看到他还会紧张人哦。”
我扶着头,苦苦思索:“我,喝了很多酒,接了老妈的电话……好像摔倒了,然后……”
然后,萧东楼带我去了附近的二沙岛疗养医院,急诊医生说只是崴了脚踝无大碍,包扎完伤口后,萧东楼又把我送回了家。
意识蒙眬间,我竟也不觉伤口有多疼痛,一跳一跳地挪到客厅露台,迎着夜风指手画脚,做临风飞翔状。
“喝醉了怎么还要吹风,快进屋睡觉去。”萧东楼跟过来,伸手护住我,不让我探出上身。
我按住他的手臂,指着前方云雾之中闪烁的红点让他看。那是中信大楼顶端彻夜不息的红色信号灯。
“你知道吗,我每个晚上都在这里看它。你说,它是不是很像黑夜航行于大海之中的灯塔?”我龇牙咧嘴地笑着,“站在这里,目眩神迷。整座城池在脚下如同深渊,四面临风。每个人脚下都是如此,它让生活变成一场残酷而虚幻的旅行。”
“而那里,”我指指点点,“有眼睛在看着,笑我们如何愚忙。可是,我永远也辨不清方向。”
“你告诉我,如果爱与宽恕,是一片看不清方向望不到边际的海洋,我要如何,如何才能洗清这因爱而生的所有的罪?”
萧东楼凝视着我,沉默不语。
我怔怔看着他,他的面容那样沉静,坚毅明朗的轮廓,眼角眉梢的神情如此熟悉,仿佛是多年前那个夺去我呼吸的清朗男子。
我的心一阵抽痛,有水汽涌入眼帘,颤抖着伸出手触摸他的轮廓。
他悄然动容,手上不觉用了点力想拉我入怀。脚下伤口被他一带,我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乎站立不住。
他连忙拽住我:“对不起,是不是很痛?”
我扁着嘴拼命摇头,用力戳着胸口,泪如雨下:“这里,这里好痛。”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痛惜,用力抱紧我,任由我放肆的泪水湿透了他的衬衣。
03
晴晴对我厨房的弹药储备之荒凉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也坚决不接纳我提出的吃冰箱里的湾仔码头牌速冻水饺的建议。尽管如此,持家有道、贤良淑德的海夫人还是用我米盒里仅有的那几两泰国香米,熬了一锅香喷喷热腾腾的瑶柱火腿鸡蛋粥。
一碗热粥下肚,我满足地叹了口气。
晴晴嗔笑着说:“你呀,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一个人过日子也应该好好善待自己啊,让叔叔阿姨知道你天天吃那些速冻食品,还不心疼死了。”
我讪笑着:“没那么夸张,速冻食品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平时我在外面吃得都很好啊,跟客户啊人才啊什么的,做我这行,多的是吃白食的机会。况且你看我天天忙得脚不点地,下班都什么时候了,还回来买菜做饭,吃到肚子里都该天亮了。”
“你就是找借口,外面的东西味精那么重,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看啊,你平时有空就上我那儿吃饭吧,我天天都煲汤的,女人多喝汤水才好。”
“好啊好啊,只要海群不嫌我这电灯泡太刺眼。”
“怎么会,他工作忙起来也不常在家吃饭的,有你陪我他还放心呢,再说了,我也可以多叫东楼上来吃饭,给你们制造多点机会共处嘛。”晴晴偷笑着道。
“就知道你,从找我做伴娘开始就没安好心,学人当媒婆。”我刮了她鼻子一下,她笑着躲开,道:“还真没有,不过后来跟海群看婚礼的照片,突然就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好配对,才有了点想法。男才女貌,又都是单身,海群也很赞成把你们凑一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