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宣利
周日,约了朋友一起去公园赏牡丹。早早起床,备了午餐,相机,和一颗急不可耐的心,出门欲走,却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的声音明朗喜悦:“赶紧回来看花吧,今年的牡丹,开了60多朵呢,一院子都是花……”
我有点为难,和朋友约好了,车在外面等着,怎么能临时变卦?便跟父亲说,晚一天再回去。父亲就急了:“那怎么行?花可不等人,明天就没有今天开得好了。带你的朋友一起来咱家看牡丹嘛!”
我说:“咱家的牡丹哪有公园里专门培育出来的开得好?”
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坚持着:“可咱的花不一样啊,就是咱的牡丹最漂亮嘛……”
我心里发笑,父亲,一个和泥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浪漫起来?出去和朋友说,没想到她竟鼓掌大笑:“咱傻啊,踏青赏花,乡村才是最好的去处。走走走,去看你家的牡丹!”
到家,父亲已在门口候着,一边欢喜地带我们往家里走,一边自豪地说:“68朵,今年开得最多,早上都请邻居们来看过了!你看,这花朵比碗口还大……”
可不是吗?牡丹花树已有一人多高,娇艳硕大的花朵密密麻麻地压在枝头,粉嫩的花瓣,娇黄的花蕊,在春日艳阳下,开得张扬灿烂。数只蜜蜂在花间起舞,幽幽的香味一点一点漫过来,一院子的生动明媚。
只是,父亲的牡丹花开得虽然大,但因为层数少,稍显单薄,和公园里千娇百媚的牡丹花比起来,自然逊色一些。没想到,我评价的话刚一出口,父亲立刻涨红了脸反驳:“他们的牡丹花哪有咱家的好看?这才是最美的牡丹花!”
朋友悄悄拉我的衣袖,我们相视而笑,遂改口一致附和父亲:“是啊,还是咱家的牡丹花最美!”
这一天,父亲成了最忙的人。他忙着为我们张罗吃喝,蒸红薯,捋枸穗,剪春韭,摘香椿;他带我们去看房前的泡桐花,屋后的油菜花,邻居园子里的梨花……我们跟着,父亲的感觉似乎特别好,腰杆挺直满面春光,见人就主动打招呼:闺女回来了,看花呢……他那么骄傲。
跟在父亲身后,我忽然明白了:父亲那么强烈地要求我回来看牡丹花,其实是他想我了;父亲宠他的牡丹,一如宠爱我一样,任性霸道,容不得任何的批评。他的骄傲,全部为我而生。
回来的路上,我和朋友一路无语。临下车,朋友说:“明天,我也回家,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