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左丽慧

鲜花、挽联、《朝阳沟》熟悉而亲切的旋律……昨日，来自社会各界的人们，向他们爱戴的德艺双馨艺术家杨兰春做最后的告别，这将成为他们最难忘又难舍的记忆。

《朝阳沟》中送别老人

“我口问心心问口，满眼的好庄稼，我难舍难丢。朝阳沟今年又是大丰收，人也留来地也留……”人们耳熟能详的《朝阳沟》经典唱段“下山”，在昨日的告别仪式上代替了低沉的哀乐，架起了生者和逝者情感交流的天桥，而唱段中“人也留来地也留”的唱词，唱出了前来送别杨老的各界人士难舍的心情。

终须离别。当最后告别时刻到来，人们默默列队，缓缓走向鲜花丛中的杨老。短短数米距离，人们却走得很慢、走了很久。在正对着杨老遗体的位置，大家不约而同地驻足，自觉排成一排，三鞠躬。人们以这种方式，表达着对老人最深挚的敬意。

一位吊唁者感慨万分，“这是大家都想再多看杨老几眼，都舍不得、不想离开……这才是人民真正爱戴的艺术家！”

“杨老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他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大家悲悲戚戚。”一位女士向杨老献上了一朵鲜花，在她眼里，杨老热爱生活，朴素坚强，用群众喜闻乐见的《朝阳沟》向他告别、用自己的乐观情绪向他告别，才是对杨老最好的告慰。

一语成谶再难相逢

杨老离世后，记者曾拨打歌唱家郭兰英的电话，老人家却难过得不能开口讲一句话。昨日，她特意把电话打给了杨兰春的儿子杨光。

“郭兰英告诉我，昨天确认消息后，她哭了一整晚。”杨光告诉记者，郭兰英还解释，很多话不能跟记者说，只能跟杨老的子女说说，因为她跟老杨哥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可以理解的。

至今郭兰英也记得2007年4月来看杨老时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当时郭兰英说还会找机会来看父亲，父亲说‘不可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没能见老杨哥最后一面，成为郭兰英此生的遗憾。郭兰英还表示，今后再唱《小二黑结婚》，就是唱给“老杨哥”听的，他一定会听到。

两地村民情深意切

昨天一大早，前来参加杨兰春遗体告别仪式的各界人士就赶到了殡仪馆。殡仪馆大厅前，“朝阳沟人永远怀念杨老先生”的挽幛分外醒目。

《朝阳沟》中“银环”的原型赵银环眼里含着泪告诉记者：“我们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今天早上四五点大家就出发来郑州了。”因为农忙，交通也不便，村里派出了36个代表。“要是在登封办，来上千人也不止。”同来的杨金宝老人已经78岁了，他说，村里的老人听说老杨去世，都落泪了，大家至今都忘不了老杨哥与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情形，更难忘他在干旱时自己担水帮村民抗旱、用自己的工资买苹果苗、鼓励村民科学致富的恩情。

杨兰春的老家、位于太行山深处的河北省武安市管陶乡列江村现已改名为朝阳沟村，乡亲们得到消息后连夜赶到郑州，要再看看从小山村走出来、给家乡带来荣誉和骄傲的“大山的儿子”。

“我们武安因为杨兰春而骄傲。”见到记者，武安朝阳沟村郭村长情绪激动，因为杨兰春，这个村从原来的列江村改名为朝阳沟村，杨兰春去世，对家乡父老来说，也都是不小的打击。

因豫剧《朝阳沟》而改名的两个朝阳沟村的人们，在告别杨老后，还出现了一些“摩擦”。“父亲那张伏案工作的遗照，两个朝阳沟的村民都想带回去保存，最后我找到一家影楼，请他们一小时内做好这幅照片，武安朝阳沟村才同意登封朝阳沟村将老人的遗像带走。”杨光告诉记者，许欣等送来的“人也留天也留难割难舍朝阳沟 生倔犟死倔犟难描难绘杨兰春”的挽联在追悼会后被武安朝阳沟村人取下，他们还收集了这些天所有关于杨老逝世的报道。回到武安朝阳沟村后，这些资料将被保存到村里建的“杨兰春纪念馆”。

三代演员肝肠寸断

昨天，豫剧《朝阳沟》老中青三代演员高洁、杨华瑞、王善朴，以及张月婷、马兰、杨红霞、盛红林等都来到现场，同杨兰春这位好老师、好领导、好兄长作最后的道别。

王善朴摇晃着记者的手激动地说：“没有杨兰春就没有《朝阳沟》，没有杨兰春就没有我王善朴，我一定要来送送他！”而高洁等抱病在身的老艺术家，已是哭得肝肠寸断。

“我们2号晚上刚从海南演出回来，正商量第二天去看杨老师，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就去世了……”第三代银环杨红霞为没能最后见老人一面遗憾万分。

“这是我记忆中《朝阳沟》剧组演员到得最齐的一次。”杨光再三委托记者，一定要通过媒体，再次向广大戏迷、关心爱戴杨兰春的各界人士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总有遗憾难以释怀

“五月端午祭屈原，大师之魂映河山。时人谁解《离骚》味，自感睿智与凛然。我欲走进列江村，锦绣山河入眼帘。《朝阳沟》里一股水，清粼粼的五十年。”昨日，远在广州的河南戏迷给杨光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我很遗憾，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错过了见面的机会。失去了我成长和记忆以来崇拜和敬仰的现代戏剧大师……我在粤拜泣……”

“二哥，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啊！”和这位广州戏迷一样感到心痛的，还有普通百姓林胜利。昨日，杨老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他才赶到现场，而此时的大厅已经空空如也，林胜利不禁号啕大哭。原来，杨老在世时，对这位非亲非故的农村孩子非常关心，经常询问他的工作生活情况，在杨老的帮助下，他在市区已经开起了一家小书屋，林胜利对杨光也以“二哥”相称。昨日8点多，从报纸上看到消息的林胜利立即关闭店门，打车奔向市殡仪馆，但还是迟了一步，悲伤难平的林胜利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大哭起来……

著名话剧演员庞建民也告诉记者，他们一直想请杨老师为话剧写一个戏，遗憾的是，这个愿望没能完成。编剧林曾信告诉记者说，他与人合写了一本书，名字叫《朝阳沟的“娘”——杨兰春传》，没想到书还没出版，杨兰春已经去世了……

像这样的“遗憾”还有很多。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事情办得这么‘仓促’，这样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按照父亲那么低调的个性，他不愿意麻烦大家，现在这样做，我相信也是他愿意的。”杨光低沉地说。或许有些遗憾，人们才能更深刻、更持久地记着这位为世人带来诸多经典作品、更以自身品质卓然于世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