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向我倾诉着甜蜜的苦恼:一男人爱上了她,她也爱上那个男人。男人很有魅力,已婚。
“他的家庭,幸福吧?”
“是,”她神情有些黯淡,随即说,“不过,我从没有打算破坏他的家庭。”
我沉默。如今的世道,明知是坑还要跳,明知是火还要扑,那都是看定了的,劝也没用。
“你预备好了吗?”
“预备什么?”
“不要把自己变成烈女。”
这烈字有二解。一是热烈。即使真的深爱他,也不要让他知道你在深夜如何等他,也不要让他知道你如何为他一声叹息肝肠寸断,更不要让他知道你如何为他憔悴红颜,你如何为他衣带渐宽……不要让他知道。
他若知道,当然会心疼,但是之后就会得意,就会害怕,就会厌倦,就会越来越快地离开你。
另一解是贞烈。不要为他守身如玉,不要为了他放弃其他爱情的可能。如果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就迅速地抽身而去,为自己谋一个做妻子的机会,让他怀念你这个情人。很可能,他因此而来的怀念,会比能给你的爱情还要多。
不要期望他会忠诚。如果将来你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他的情人世界的几分之一,不要惊异,也不要气愤。他和你的爱本身就是背叛家庭的结果,接纳你的爱就是他不忠诚的表现,忠诚的要求对他来说,原本就是一个悖论。他是一棵树,已经有主干,而你只是枝杈。一般来说,一棵树的枝杈,不会只有一个。因此,作为枝杈之一,要是还奢望忠诚的话,你就等着伤害自己吧。
不要轻易毁坏游戏规则。这是一场游戏。无论你的态度多么郑重,都改变不了游戏的性质。
规则很具体,也很通用:不要让自己和自己的任何信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不要对他太过好奇;除了最基本的资料之外,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要让约会的次数太频繁;不要太讲究自尊心和权利;不要在看出他撒谎之后还要问“是真的吗?”;不要认为自己有资格去翻阅他的短信;不要在他不接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接着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干吗不怜惜自己的手机呢?
不要把自己变成怨妇。情人不过是婚姻的补充。如果说婚姻的沉重和温暖意味着责任、义务、承担、契约,那么与之相反,情人的魅力和轻浮就在于无责任,无义务,无承担,无契约。情人关系的本质,就是激情之爱。因此,爱着的时候自不必说,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他与你之间会有无师自通的体贴和默契。但花盛开之后,必然会有凋零的季节,这时候,若是感觉到凉凉的风,不要向他取暖,不要有所期待,也不要去做算术题。你需要做的,就是赶快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然后断然离去——尽可能不被这风吹着,尽可能不患上感冒甚至更严重的后遗症,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时候,他也已不会心疼你了,你要是再不心疼自己,那该多傻。
由此,在分手之后,也许爱如幻影,但爱曾让你快乐。所以,仅仅因为爱过,就需要感谢。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也都有机会被爱的。
“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不要’?”等我滔滔不绝告一段落,女友睁大眼睛,如视妖怪。
我沉默。讲述这些,都是来自另一个好友。她曾做情人3年,常常身心俱疲,屡屡痛不欲生。后来嫁得一忠厚男子,现在生活安稳。
所有经验都来自教训。但遗憾的是,这些经验,往往很难让后来者获得有效的免疫。
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