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嘛，也就是个意思，关键是产品要好，价格适宜。”赵副局长善解人意地宽慰他。

崔大伟道：“赵局，马上就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吧？”

“晚上我尽地主之谊，咱们去吃鲁菜。”

话刚说完，手机却响了，赵副局长接完电话遗憾地说：“老季有客人要陪，只好下一次了。你好好琢磨一下我说过的事。”

崔大伟当然知道，所谓老季的客人，一定是爱西那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想到远州的局长们正在和对手推杯换盏，崔大伟的心里就越来越没底。他决定第二天好好给季局长做做工作。

但接下来的几天里，Lily简直像一只孵蛋的母鸡，牢牢蹲守在季局长办公室。就因为这样，崔大伟在给季局长送报价书时，他没办法跟局长解释，这报价中包含了多大的“意思”。

晚上十点多，崔大伟感觉季局长应酬已经结束，可能还没有就寝，就壮着胆子拨通了他的手机：“季局长，我是深圳的小崔呀，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您，我想跟您汇报一下报价书的事。”

“呵呵，崔经理，工作上的事，咱们明天到办公室谈，啊？”

第二天，崔大伟照例早早赶到电信大楼。季局长的办公室没人，他只好先到赵副局长那儿坐一下。赵副局长低声向他透露：“天赛的价也报过来了，比你们还低些。”

崔大伟有些神秘地举起右手，做了个数钞票的动作，“这个呢？”

“倒没说。”

出了赵副局长办公室，崔大伟没有马上去找季局长，他在阴冷的楼梯间来回徘徊，仔细打好了腹稿才去十八楼。这回季局长已经来了，但Lily也安之若素地坐在大沙发上，正用计算器专心地算着什么。

崔大伟东拉西扯地待了一刻钟，看Lily压根儿就没有要离去的迹象，他感到自己和季局长的交情还不够深，总这么坐下去可能讨人嫌，只得和季局长打了声招呼，出门在走廊里等着。

这一等就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季局长办公室的门有响动，崔大伟赶忙装着自己刚刚上楼的样子，和走出来的季局长打过招呼，跟着一起进了男卫生间。

崔大伟边走边确认了卫生间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问季局长：“季局长，您对我们的价格有什么看法?”

“好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低嘛。”

崔大伟赶忙用右手做了个“5”的手势，高举给季局长看：“我们有这么多费用回给甲方。”

刚说了这两句话，季局长已办完事，拉上裤链，他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崔大伟的眼睛，点了点头。

远州饭店大堂中自动钢琴正演奏着梁祝，悠扬的音乐如丝如缕地飘到二楼西餐厅里。查理欧边听音乐，边悠然享用自助早餐。

“Morning！查理，用过早餐了？”过了一会儿，Lily也下楼来吃早餐。她看见自己的上司，就主动来打招呼。

“Hi！Lily，我吃过了。我想占用你半个小时，咱们开个短会。”

“夜里我和比尔沟通了一下……”查理欧说的比尔，是爱西亚太区总裁，常驻新加坡。

“远州电信可以将我们的货款分八年付清。”查理欧慢慢地说着，确保Lily能百分之百地理解、消化。

Lily点点头，马上又问道：“那我们答应他的东西……”

“照付。”查理欧回答得毫不含糊。

“那不太便宜他们了？八年的利息，可不是小数，难道要爱西承担？”

“我和比尔商量过，由于用了这个条件，给远州的供货价要上涨12%。”

Lily郑重其事地表态道：“我想这条件应该能说服他。”

当赵副局长告诉崔大伟，季局长同意去深圳考察，崔大伟火速与范胜轩商定了接待方案。这天早上，崔大伟来到季局长办公室，这次他惊喜地发现，那个令人讨厌的Lily还没来，只有季局长在埋头审批文件。

“局长，早啊。您什么时候能够成行啊？我们老总在深圳翘首以待呢。”

“崔经理，坐坐坐！你们公司能提供八年的分期付款吗？”

这个问题把崔大伟问得一头雾水，他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局长，我马上打电话回公司问问。”崔大伟清楚恒佳的资金情况，果然，范胜轩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当崔大伟将公司的最后意见转达给季局长时，季局长充满同情地安慰他，“小崔呀，按说呢，支持民族工业也是我们应尽的一分义务，但咱们局眼下就是这条件，你们暂时做不了也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