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龙河

花季雨季

那一年的冬天，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相亲那天，我借了朋友的一辆重庆80摩托车，朋友特意教我练了一下午摩托车。结果去的时候，半路上还是摔了一跤。

女方已经在了。我放好摩托车，进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小声嘀咕：他还有摩托车？我心里一喜：这车没有白借。

媒人给介绍了一下：这是王小眉。护校刚毕业。都年轻人，自己聊聊吧。就都走了。我看了王小眉一眼，人家低着头，在看地，两只手却在一起绞来绞去。我看了相关的书籍，知道这是心情紧张的标志。看起来这也是一个新手。我心里放松了些。那个同学告诉我，相亲最怕新手碰上老手，能被人家玩死。

我想聊什么呢？那时我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文学青年，我就说：喜欢读什么书呢？

她脱口而出：什么书也不喜欢。又看不来钱。

我心里一凉，接口说：现在文化不吃香。

她说：说的太对了。文化值几个钱啊？我也算个有文化的人吧，有什么用呢？能挣到钱才是本事。听姨说你挺有能耐的？哪年买的摩托车啊？

我犹豫了一下，想把实情告诉她吧，害怕人家失望；说假的吧，又不好。想了想，我说：去年。我心想反正你也没有问是谁买的。

她问我：来的时候磕了一跤吧？身上还有泥呢？骑车技术那么差？

我一急就把实话说了：昨天下午刚学的，还不熟练。

她笑了：你真沉得住气，把车放家里放着？要给我我早学会了。你真有意思。

她笑起来真好看，我觉得比那个刘晓庆都好看，我一边看着她迷人的小细眼，一边也笑着说：主要这车不是我的，借同学的，昨天……^

话到此，我意识到说错了话，后悔死了。她也一愣：你不是说你去年买的么？

我估计脸红的不成样子了，还是说：你也没有问是谁买的啊，车确实是去年买的，不过是同学买的，我还帮他去买的呢。

王小眉同志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我还以为是你的呢，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我说：现在还没有工作，不过，我的理想是当个作家。我写了三年小说了。

她一听来了兴致，问我：挣了多少钱了？

我说：还一篇没有发表，一块钱也没有挣到。

王小眉的脸色一秒钟内就冷了，和一开始的样子一样。不过那手不绞来绞去了。我知道人家不紧张了。

她站了起来，说：我还有点事，有时间再聊。就走了。

人家连个回话都没有给。我自我感觉良好的文学青年的形象，人家根本不放在眼里，感觉很受伤。

蒲松龄笔下的，那么知书达理的狐仙我怎么就没有碰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