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希望有这样的洋亲家

2003年9月，张艺谋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看望女儿张末。父女俩在校园的林阴小路上散步，张末突然说：“爸，我交了一个美国男友，他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当天晚上，张末就带男友拉尼·托维拜见了父亲。托维告诉张艺谋，他的父亲名叫艾尔蒙·托维，现在纽约从事影视文化交流方面的工作。张艺谋愣了一下。   

托维离开后，张艺谋板着脸对女儿说：“我不赞成你和托维继续交往。因为我对他父亲很反感；不希望有这样的洋亲家！”他告诉女儿，1991年和1993年他执导的电影《菊豆》与《大红灯笼高高挂》分别获得了评委和发行商的高度评价，只有艾尔蒙讲了很多这两部影片的坏话。

1998年，在法国电影节上，担任评委的张艺谋再次与艾尔蒙邂逅。这个美国男人又再次大说特说中国电影要赶超好莱坞至少需要50年。张艺谋听了，心里感觉十分不爽。

次日，张艺谋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来人竟然是艾尔蒙。他张开双臂拥抱了张艺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没想到我们会成为亲家！这真是太神奇了！”

张艺谋皱着眉头说：“我女儿很单纯，我觉得她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谈恋爱有些不合时宜。”艾尔蒙道：“你不同意你女儿和我儿子的交往，就是因为我们在艺术上有分歧？恋爱是孩子们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应该干涉！”说着，他还拿出了一个高档电动剃须刀，送给张艺谋。作为回馈，没有任何准备的张艺谋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只印有影片《英雄》人物造型的保温杯送给了艾尔蒙。但他哪里知道，在美国，送带有宣传标志的礼品，会让人误以为你是在随时随地做广告。艾尔蒙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张艺谋还以为他是嫌弃这个礼物过于便宜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2004年6月，艾尔蒙来北京出差，约张艺谋晚7点在凯宾斯基酒店吃饭。但张艺谋却推说有事，迟迟没有过去。晚上9点半，他又接到了艾尔蒙的电话，只好开车赶了过去。看到张艺谋，艾尔蒙如释重负：“我都饿得肚皮贴脊梁骨了。”说完，他就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他的憨厚与真诚令张艺谋颇为感动，对他的成见无形中淡去了不少。

家长不该掺和进来

2005年12月初，张末和托维举行了婚礼。艾尔蒙将仪式操办得典雅而隆重，张艺谋非常满意。

女儿是张艺谋最牵挂的人，他一有空就会飞到美国与女儿团聚。每次张艺谋来，艾尔蒙就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全程陪同。张末虽已到美国多年，但她的生活方式还是很中国。比如很多中国家庭丈夫都会把自己的工资和奖金全部交与妻子管理，而托维却要求与她实行AA制，谁挣的钱归谁保管，夫妻俩为此没少拌嘴。

婚姻生活的不如意，让张末非常难过。2006年11月，她忍不住在电话中向父亲哭诉：“爸，我真后悔跟美国佬结婚，他一点都不尊重我！”张艺谋则在电话里把托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是个男人，怎能如此小肚鸡肠？”

两天后，艾尔蒙来看望儿子，这才知道儿子受了妻子和岳父的气。他拨通了张艺谋的电话：“我们西方人尊重人权。谁都无权干涉别人的生活，哪怕是夫妻、父子。你一味偏袒自己的孩子，只能使他们的矛盾升级。”张艺谋则生气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你儿子……”后来，艾尔蒙再来北京出差，没有告诉张艺谋。

2007年4月，美国西海岸遭遇飓风袭击，洛杉矶一片汪洋。那天傍晚，托维正好在父母家吃饭，张末则一个人留在了家里。托维拨打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艾尔蒙果断地对儿子说：“张末有危险，我们要赶快去将她救出来！”当他们趟着齐腰深的水赶到托维和张末家时，家里已经进水了，张末正躲在楼上，吓得发抖。托维和艾尔蒙轮流背着张末，将她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张末毫发无损，艾尔蒙的大腿却被水上漂浮的硬物撞得鲜血直流。

当张艺谋得知艾尔蒙和托维冒着生命危险营救女儿时，他被深深地震撼了。这年端午节，张艺谋又去美国看望女儿，他真诚地向艾尔蒙说道：“对不起，在孩子们闹矛盾的问题上，我处理欠妥，请原谅。”艾尔蒙非常感动，这对异国亲家终于冰释前嫌了。

摘自《人物周刊》